火与冰_第四辑黑火与冰阅读4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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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辑黑火与冰阅读4 (第6/6页)

面目清秀的知识分子。在与奥伯兰的会面中,温斯顿被告知,对方是反党组织“兄弟会”的成员。奥伯兰传授给温斯顿兄弟会领袖高斯坦的著作《寡头集体主义的理论与实践》。读了这本书,温斯顿明白了近代极权政治的奥秘和海洋国立国的来龙去脉。奥伯兰意味深长地对他说:“总有一天我们会在没有黑暗的地方相会。”令温斯顿大为感动。

    在一次幽会中,温斯顿与女友双双被捕。在监狱里,温斯顿遭受了惨无人道的酷刑,最后被送到一间砌满曲磁砖的牢房里,四周的灯点得雪亮。铁门一响,狱卒又送进一个新犯人,温斯顿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他的恩师奥伯兰。温斯顿惊呼:“你也被捕了?”对方却狡诈地一笑。原来,奥伯兰就是“思想警察”的大头子,早在7年前就开始监视温斯顿了。这时,奥伯兰开始了拷问,几千瓦的灯光照耀得温斯顿连眼睛都睁不开,牢狱如同白昼。温斯顿这才明白奥伯兰告诉他的话:“我们会在没有黑暗的地方相会”!

    温斯顿被打得体无完肤,滚在地下死去活来。他什么都捐认出来:暗杀领袖、盗窃公款、出卖机密、散发传单、煽动暴乱、信仰宗教、谋杀发妻、当外国好细、做“兄弟会”的走狗…奥伯兰还不满意,一面控制着绞痛的电盘,一面跟温斯顿讨论权力和真理的问题。这一段对话是全书最精彩的部分,也是奥威尔的点睛之笔。温斯顿说:“宇宙间有一种精神,有一个准则,会把你们打败。”奥伯兰接着问道:“难道你不相信上帝?”温斯顿不信上帝,便回答说:“我相信‘人的精神’。”奥伯兰一阵狂笑。将温斯顿衣服剥光,让他站在三联衣镜前看自己骨瘦如柴、不成人形的身体。羞辱他说:“看看你自己的样子!看你的全身肮脏,看你脚趾间的污垢,看你腿上令人作呕的脓疮。知不知道你sao臭如山羊?可能你自己闻不出臭味来了。你看看我,我的拇指和食指可以圈住你的臂膀,折断你的颈项就像折断胡萝卜一样不费力!”奥伯兰进一步说,党的目的不仅是摧残他的rou体还要改造他的心灵。温斯顿仍然坚持久性可以克服党性,在众口一辞“二加二等于五”的世界里,他认为‘咱由即是能说二加二等于四的自由”此项坚持实质上即维护了爱好真理的自由。两人之间惊心动魄的斗争形式,在人类文明史上比比皆是:《圣经》中约伯的追问、《解土德》中的浮士德与魔鬼的赌注,《地下室手记》中地下室主人的独白。奥威尔的悲观胜过此前任何一位思想家,他笔下的温斯顿最后无法战胜“一零一号刑室”的恐怖,终于屈服了。他出卖女友赎出自己,恢复了健康,却成为政府里循规蹈矩的废物。他“战败”了自己,死心塌地地说“二加二等于五”死心塌地地崇拜“老大哥”《一九八四》的副题是“欧洲最后一个人”奥威尔通过温斯顿的死亡表现了他自己对人类的绝望。陀思妥耶夫斯基在《什拉玛佐夫兄弟》中曾表达过这种绝望,宗教法庭的庭长对重到人间的耶稣说过这样一段话:“人民只要面包,不要什么自由,你听强调的人对善恶有选择的自由,只能增加他们的痛苦。我们天主教假你之名,实为魔鬼效力。但人民只要听话,都有面包吃,生活很安定。你再度降世,扰乱我们建立的秩序,明天就把你活活烧死。”而奥伯兰的理论亦有异曲同工之妙:“党为自己的利益而争取权力。我们对别人的利益不感兴趣,我们的兴趣专在权力。”奥威尔早年是激进主义者,一旦回头是岸,对极权主义的了解就极为深刻,在奥威尔看来,20世纪以前的极权主义仅仅是限制人性,因此天才至多被目为疯子,阳恩安耶夫斯基们仍有写作的权力;而周世纪的极权主义则直接摧毁人性,像温斯顿这样的思想者从rou体到灵魂都被消灭了。奥威尔的忧虑是深远的:“如果极权主义成为我们普遍的生活方式,那么所有其他的人类价值,象自由、博爱、正义、对文学的喜好、对平等的对话、文理清晰的写作的喜好、肯定人人皆有道德情cao的信念、对大自然的爱、对独特的个人化行径的赏悦,以及爱国心都将归于消灭。”

    奥威尔十分关注语言体系毒化的问题。《一九八四》中的海洋国有三个神圣不可侵犯的教条:第一是“过去的改变性”——过去的火是没有客观生命的,它仅仅存在于文字记录和人的记忆里。内党控制了所有的记录,也就同时控制了人的思想。这样一来,历史自然可以随意改造。第二条是“双重思想”、即同时接受两个相互矛盾的农实:一面故意撒谎骗人,一面诚心诚意地相信自己的谎言;一手遮盖客观事实,一手却紧握这个事实,等到于己有利时便拿出来使用。第三个教条,是以“新语”为革命的最终目标。“新语”的全部目的是缩小人类的思想范围,因此真理部研究科雇用大批学者日以继夜地编写(新语词典》,使人们拥有的表达思想的语言少得连思想犯罪也不可能。“新语”在本质上而言,是一种指鹿为马的服务于权力的语言体系。在《一九八四)的末尾,有一个名为“新语规律”的附录,使小说更添一分逼真的感觉,亦使盲目乐观的读者开始反思自己所cao作的语言系统。

    法西斯主义为何风靡全球?群众为何逃避自由的职责?现代人的性格究竟出了什么问题?生产力的解放会不会带来人类精神的解放?半个多世纪以后,奥威尔视为“未来”的“一九八四”早已为我们逾越,但奥威尔思考的问题一个也没有过时,重读(动物庄园)与(一九八四)两本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的书,我们看到的是人类自身的脆弱。弗洛姆的(逃离自由》与海耶克的《到奴役之路》可以看作是奥威尔两部小说最好的注释。奥威尔自己说,若不是肺病的折磨,他的小说的结尾还不至于如此悲观。诗人余光中在《致奥威尔》一诗中曾写道:“垂死的肺病患者,三十三年前J自己的喘息都已不继/就咳尽你一腔的热血。”然而,思想的力举是无穷的,尽管思想者是如此愿弱。奥威尔在思考,奥威尔的每个读者也在思考。只要有人在思考,人类就不会在“一九八四”成为一座“动物庄园”这也许是我唯一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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