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编绘图今古奇观_第六十五卷女秀才移花接木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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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五卷女秀才移花接木 (第6/7页)

空想了许多时,而今又赶将回去,日后知道,甚么意思?”子中道:“这个说不得。从来说‘先下手为强’,况且原该是我的。”就拥了俊卿求欢,道:“相好兄弟,而今得同衾枕,天上人间,无此乐矣。”俊卿推拒不得,只得含羞走入帏帐之内,一任子中所为。

    事毕,闻小姐整容而起,叹道:“妾一生之事,付之郎君,妾愿遂矣。只是哄了魏撰之,如何回他?”忽然转了一想,将手床上一拍道:“有处法了。”杜子中倒吃了一惊,道:“这事有甚么处法?”小姐道:“好教郎君得知,妾身前日行至成都,在客店内安歇,主人有个甥女,窥见了妾身,对他外公说了,逼要相许。是妾身想个计较,将信物权定,推道归时完娶。当时妾身意思,道魏撰之有了竹箭之约,恐怕冷淡了郎君。又见那个女子才貌双全,可为君配,故此留下这头姻缘。今妾既归君,他日回去,魏撰之问起所许之言,就把这家的说合与他成了,岂不为妙?况且当时只说是姊姊,他心里并不曾晓得是妾身自己,也不是哄他了。”子中惊道:“这个最好,足见小姐为朋友的美情。有了这个出场,就与小姐配合,与撰之也是无嫌了。谁晓得途中又有这件奇事?还有一件要问,途中认不出是女客,不必说了,但小姐虽然男扮,同两个男汉行走,好些不便。”小姐笑道:“谁说同来的多是男人?他两个原是一对夫妇,一男一女,打扮做一样的。所以途中好伏侍走动,不必避嫌也。”子中也笑道:“有其主必有其仆,有才思的人,做来多是奇怪的事。”小姐就把景家女子所和之诗,拿出来与子中看。子中道:“世界也还有这般的女人?魏撰之得之,也好意足了。”

    小姐再与子中商量着父亲之事。子中道:“而今说是我丈人,一发好措词出力。我吏部有个相知,先央他把做对头的兵道调了地方,就好营为了。”小姐道:“这个最是要着。郎君在心则个。”子中果然去央求吏部,数日之间,推升本上,已把兵道改升了广西地方。子中来回复小姐道:“对头改去,我今作速讨个差,与你回去,救取岳丈了事。此间辨白已透,抚按轻拟上来,无不停当了。”小姐愈加感激,转以恩爱。子中讨下差来,解饷到山东地方,就便回籍。

    小姐仍旧扮做男人,一同闻龙夫妻擎弓带箭,照前妆束,骑了马傍着子中的官轿,家人原以舍人相呼。行了几日,将过-州,旷野之中,一杖响箭擦官轿射来。小姐晓得有歹人来了,吩咐轿上:“你们只管前走,我在此对付他。”真是“忙家不会,会家不忙”扯出囊弓,扣上弦,搭上箭,只见百步之外,一骑马飞也似的跑来,小姐掣开弓,喝声道:“着!”

    那边人不防备的,早中了一箭,倒撞下马,在地下挣扎。小姐疾鞭着坐马赶上前轿,高声道:“贼人已了当了,放心前去。”

    一路的人多赞称小舍人好箭,个个忌惮。子中轿里得意,自不必说。自此完了公事,平平稳稳到了家中。

    父亲闻参将已因兵道升去,保候在外了。小姐进见,备说了京中事体及杜子中营为调去了兵道之事。参将感激不胜,说道:“如此大恩,何以为报?”小姐又把被他识破,已将身子嫁他,共他同归的事也说了。参将也自喜欢,道:“这也是郎才女貌,配得不枉了。你快改了妆,趁他今日荣归吉日,我送你过门去吧。”小姐道:“妆还不好改得,且等会过了魏撰之看。”参将道:“正要对你说,魏撰之自京中回来,不知为何只管叫人来打听,说我有个女儿他要求聘。我只说他晓得些风声,是来说你了。及至问时,又说是同窗舍人许他的,仍不知你的事。我不好回得,只是含糊说等你回家。你而今要会他怎的?”小姐道:“其中有许多委曲,一时说不及,父亲日后自明。”

    正说话间,魏撰之来相拜。原来魏撰之正为前日婚姻事在心中放不下,故此就回。不想问着闻舍人又已往京,叫人探听舍人有个jiejie的说话,一发言三语四,不得明白。有的说:“参将只有两个舍人,一大一小,并无女儿。”又有的说:

    “参将有个女儿,就是那个舍人。”弄得魏撰之满肚疑心,胡猜乱想。见说闻舍人已回,所以亟亟来拜,要问明白。闻小姐照旧时家数接了进来,寒温已毕。撰之急问道:“仁兄,令姊之说如何?小弟特为此赶回来的。”小姐道:“包管兄有一位好夫人便了。”撰之道:“小弟叫人宅上打听,其言不一,何也?”小姐道:“兄不必疑,玉闹妆已在一个人处,待小弟再略调停,准备迎娶便了。”撰之道:“依兄这等说,不像是令姐了。”小姐道:“杜子中尽知端的,兄去问他就明白。”撰之道:“兄何不就明说了?又要小弟去问。”小姐道:“中多委曲,小弟不好说得,非子中不能详言。”说得魏撰之愈加疑心。

    他正要去拜杜子中,就急忙起身来到杜子中家里,不及说别样说话,忙问闻俊卿所言之事。杜子中把京中同遇,识破了他是女身,已成夫妇,始末根由,说了一遍。魏撰之惊得木呆,道:“前日也有人如此说,我却不信。谁晓得闻俊卿果是女身?这分明是我的姻缘,平日错过了。”子中道:“怎见得是兄的?”撰之述当初拾箭时节,就把玉闹妆为定的说话,子中道:“箭本小弟所拾,原系他向天暗卜的。只是小弟当时不知其故,不曾与兄取得此箭在手,今仍归小弟,原是天意。

    兄前日只认是好令姐,原未尝属意他自身。这个不必追悔,兄只管闹妆之约不脱空罢了。”撰之道:“符已去矣,怎么还说不脱空?难道真还有个令姐?”子中又把闻小姐途中所遇景家之事说了一遍,道:“其女才貌非常,那日一时难推,就把兄的闹妆权定在彼。而今想起来,这就有个定数在里边了。岂不是兄的姻缘么?”撰之道:“怪不得闻俊卿道:‘自己不好说’,原来有许多委曲。只是一件,虽是闻俊卿已定下在彼,他家又不曾晓得明白,小弟难以自媒,何由得成?”子中道:

    “小弟与闻氏虽已成夫妇,还未曾见过岳翁。打点就是今日迎娶,少不得还借一个媒妁。而今就烦兄与小弟做一做,小弟成礼之后,代相恭敬,也只在小弟身上撮合就是了。”撰之大笑道:“当得,当得。只可笑小弟一向在睡梦中,又被兄占了头筹,而今不使小弟脱空,也还算是好了。既是这等,小弟先到闻宅去道意,兄可随后就来。”

    魏撰之讨大衣服来换了,竟抬到闻家。此时闻小姐已改了女妆,不出来了。闻参将自己出来接着,魏撰之述了杜子中之言,闻参将道:“小女娇痴慕学,得承高贤不弃,今幸结此良缘,蒹葭倚玉,惶恐,惶恐。”闻参将已见女儿说过门,诸色准备停当。门上报说:“杜爷来迎亲了。”鼓乐喧天,杜子中穿了大红衣服,抬将进门。真是少年郎君,人人称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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