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与罚_第五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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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节 (第4/4页)

斯科捕获了一伙伪造最近发行的有奖债券的罪犯,——主犯之一是个教世界通史的讲师;还有,国外有一位驻外使馆的秘书被人谋杀,是由于金钱和某种难以猜测的原因…如果现在这个放高利贷的老太婆是被一个社会地位较高的人杀害的,因为乡下人不会去抵押金器,那么,第一,该怎样来解释我们社会上那一部分文明人士的堕落呢?”

    “经济上的许多变化…”佐西莫夫回答。

    “怎样解释吗?”拉祖米欣吹毛求疵地说。“正是因为我们根深蒂固地过于缺少务实精神,这就是解释。”

    “这是什么意思?”

    “在莫斯科,问您的那个讲师,为什么伪造有奖债券,他是这样回答的:‘大家用各种办法发财,所以我也急于发财。’原话我记不得了,不过意思就是:尽快发财,不劳而获!大家都习惯坐享其成,靠别人的思想生活,吃别人嚼过的东西。哼,最后审判的时刻一到,每个人都要前去受审:看你还靠什么发财…”

    “然而道德呢?也可以说,作人的原则…”

    “您在为什么cao心啊?”拉斯科利尼科夫突然插嘴说。“这正是根据您的理论产生的结果!”

    “怎么是根据我的理论呢?”

    “把您刚才鼓吹的那一套引伸开去,结论就是:杀人是可以的…”

    “怎么会呢!”卢任高声喊道。

    “不,不是这样!”佐西莫夫回答。

    拉斯科利尼科夫躺在那儿,面色苍白,上嘴唇颤抖着,呼吸困难。

    “一切都有个限度,”卢任高傲地接着说“经济观念还不等于请你去杀人,假如认为…”

    “这是真的吗,您,”拉斯科利尼科夫又突然用气得发抖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从他的声音里可以听出,侮辱卢任,他感到十分高兴“这是真的吗,您曾经对您的未婚妻说…就在您向她求婚刚刚得到她同意的时候…您就对她说,您最高兴的是…她是个穷人…因为娶一个穷人家的女儿对您更为有利,以后您好控制她…可以责备她,说她受了您的恩惠,是吗…”

    “先生!”卢任面红耳赤,窘态毕露,恼恨而气忿地高声叫喊“先生…竟这样歪曲我的意思!请您原谅,我必须说,传到您耳中的,或者不如说是故意让您知道的流言,毫无根据,我…我怀疑,有人…一句话…这枝冷箭…一句话,是令堂…我本来就觉得,尽管她有不少优点,可是她的想法里有某些狂热和浪漫主义的色彩…不过我还是万万没想到,她竟会以幻想来歪曲事实,这样来理解我,把事情想象成…而到底…到底…”

    “您知道吗?”拉斯科利尼科夫高声大喊,从枕头上欠起身来,目光炯炯,锐利逼人,直盯着他“您知道吗?”

    “知道什么?”卢任住了口,脸上带着受到侮辱和挑衅的神情,等待着。沉默持续了几秒钟。

    “就是,如果您再一次…您胆敢再提到…我母亲一个字…我就叫您滚出去!”

    “您怎么了!”拉祖米欣喊了一声。

    “啊,原来是这样!”卢任脸色发白,咬住嘴唇。“先生,您听我说,”他一字一顿地说,竭力克制着,可还是气得喘不过气来“还在不久前我刚一进来的时候,我就看出,您对我的态度是不友好的,可是我故意留下来,好对您能有更多的了解。对于一个有病的人和亲戚,很多事情我都可以原谅,但是现在…对您…我永远也不会原谅…”

    “我没有病!”拉斯科利尼科夫大声叫喊。

    “那就更不会…”

    “滚,您给我见鬼去!”

    但是卢任已经自己走了,没有把话说完,就又从桌子和椅子之间挤了出去;这一次拉祖米欣站了起来。让他过去。卢任谁也不看,甚至也没向佐西莫夫点个头,虽然后者早已向他点头示意,叫他别再打扰病人了;卢任走了出去,当他微微弯腰走出房门的时候,小心翼翼地把帽子举得齐肩膀那么高。就连他弯腰的姿势也仿佛表现出,他随身带走了多么严重的侮辱。

    “能这样吗,能这样吗?”大惑不解的拉祖米欣摇着头说。

    “别管我,你们都别管我!”拉斯科利尼科夫发狂似地叫喊。“你们到底肯让我安静一下不,你们这些折磨人的家伙!我不怕你们!现在我谁也不怕,谁也不怕!给我滚开!我想独自个儿待在这儿,独自个儿,独自个儿,独自个儿!”

    “咱们走吧,”佐西莫夫对拉祖米欣点点头,说。

    “那怎么行,难道能这样丢下他不管吗?”

    “走吧!”佐西莫夫坚持地又说了一遍,说罢就走了出去。

    拉祖米欣想了想,就跑出去追他了。

    “如果我们不听他的话,那可能更糟,”佐西莫夫已经到了楼梯上,说。“不能激怒他…”

    “他怎么了?”

    “如果有什么有利的因素推动他一下就好了!刚才他精神还好…你听我说,他有什么心事!一件总也放不下、让他十分苦恼的心事…这一点我非常担心;准是这么回事!”

    “也许就是这位叫彼得-彼特罗维奇的先生吧!从谈话中可以听出,他要和他meimei结婚,罗佳生病以前接到过一封信,信里提到了这件事…”

    “是啊;见鬼,他偏偏现在来了;也许会把事情完全弄糟了。你发觉没有,他对一切都漠不关心,对什么都避而不答,只除了一件事,这件事总是会使他失去自制:就是这件凶杀案…”

    “对,对!”拉祖米欣附和说“我不但发觉,而且非常注意!他很关心,也很害怕。这是因为,就在他生病的那天有人吓唬过他,在警察局长的办公室里;他昏过去了。”

    “今天晚上你把这件事跟我详细谈谈,以后我再告诉你一件事。他让我很感兴趣,很感兴趣!半小时后我再去看他…

    不过发炎是不会的…”

    “谢谢你!这段时间里,我在帕申卡那儿等着,通过娜斯塔西娅照料他…”

    只剩下拉斯科利尼科夫一个人了,他急不可耐、满腹忧虑地看看娜斯塔西娅;但她还拖延着不走。

    “现在要喝茶吗?”她问。

    “以后再喝!我想睡觉!别管我…”

    他痉挛地转身面对墙壁;娜斯塔西娅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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