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本色_2.狐朋狗友贼多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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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狐朋狗友贼多 (第7/7页)

不是她家死了人了?

    周丽萍情绪也很低落。那天她来我家看我,我禁不住地问:“周丽萍,你为什么戴黑纱?”

    “我爸在草滩农场劳动改造,”周丽萍哭着说“业余时间他还坚持画画,他根据草滩公社贫下中农生活状况画了一幅《草滩图》,正赶上高光他爸到农场蹲点,发现了我爸的画,他说这幅画丑化了贫下中农的形象,是大毒草,是反革命行为,我爸被打成了现行反革命,天天挨批斗。”

    “我和mama去看爸爸那天,爸爸正在挨批斗,”周丽萍哽咽了一会儿,接着说“他脖子上挂了两块牌子,一块是国际流氓,一块是现行反革命。爸爸当时太可怜了。他骨瘦如柴,戴着厚厚的近视镜,爸爸的眼睛在近视镜后面闪着可怕的光,我看着爸爸的目光心里就发凉,我和mama看着爸爸直勾勾的呆板的目光,害怕极了!”

    “二林子,”这是周丽萍第一次叫我小名,我心里暖融融的。她接着说“所有善良的人看见我爸的目光都会害怕极了,可是为什么批斗他的那些人那么残忍?批斗结束后,组织上批准我们一家三口见面,爸爸见了我就像是了了一桩心愿。”

    “晚上,他喝了mama带来的酒,然后他紧紧抱着我说,丽萍,爸爸出去走走,你和mama早点睡吧。说完,他深情地看了mama一眼就走了。爸爸一宿都没回来,我和mama急坏了,等了爸爸一宿。”

    “第二天批斗爸爸的人来押爸爸时,mama快急疯了,她说,求求你们快点找找我丈夫吧,他怕是要出事。农场这才派人去找我爸爸。当天下午有人发现水库漂着一具尸体,那不是别人,正是我爸爸。”

    周丽萍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她爸死得太惨了,我和周丽萍一起哭了起来,连坐在旁边的奶奶也红着眼圈说:“真是作孽呀!”

    我一下子担心起我爸来,我爸写的书也被高光他爸说成大毒草,我爸会不会也被批斗?我爸会不会也跳水库自杀?

    我越想越怕,脑袋里甚至想象出那个叫草滩水库的大湖,它可能比我和高光、于涛每天游泳的大沙坑还大。水库边杂草丛生,有半人多高,一直和水中的芦苇连成一片,荒凉得只有植物和动物。我爸脚上穿着千层底布鞋,仰天躺在杂草中,头朝西,脚朝东。眼镜后面的眼睛是浮肿的,身上遍体鳞伤。

    天哪,我越想越像是真的,哭得更厉害了。我这一哭,周丽萍反倒不哭了。

    “二林子,我一定要给我爸报仇!”周丽萍咬牙切齿地说,那样子就像刘胡兰要英勇就义!

    我脚好以后,周丽萍和高光打得更火热了,周丽萍常去高光家,和高光他妈他爸处得也不错。我看见周丽萍和高光发贱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简直就是妒火中烧。

    不过,有一点我非常满意,就是晚上周丽萍从来不让高光陪她,她信任我,让我陪她。我们晚上一起讲鬼故事互相壮胆,她给我讲过《一双绣花鞋》的故事,说是她妈给她讲的,讲了好几个晚上。我越听越害怕,越害怕越想听,原来讲吓人的事讲的人不害怕,听的人害怕。

    后来轮到我讲了,我想起了王德良讲的一个反间谍的故事,就给周丽萍讲了起来。讲得周丽萍毛骨悚然。

    最后,我讲到中国驻苏联大使馆被苏联安装了杀人机器人时,周丽萍眼睛瞪得溜圆,那一双眼睛太迷人了。

    我越讲越起兴,当我讲到杀人机器人一到半夜就出来作案时,我几乎听到了她的心跳声。她紧紧地抓住我的手,我恨不得把这个故事永远讲下去,好让她永远这样抓着我。

    最后,我讲到侦探一连死了三个,当资深侦探等到半夜十二点用枪与杀人机器人对射,机器人不怕枪时,周丽萍已经紧紧靠在我的肩上。

    当我讲到,最后侦探没办法了,子弹也打光了,他掏出一把斧子冲上去,将两个杀人机器人劈成了碎片时,周丽萍一下子抱住了我,我浑身颤抖了起来。

    “周丽萍,你要干什么?”我羞怯地问。

    “刘宝林,我害怕!”周丽萍像猫一样偎在我怀里说。

    “别怕,有我呢!”我装作很男人的样子说。

    “每天晚上一睡着就梦见我爸死的样子,刘宝林,我太害怕了。”周丽萍齉着鼻子说。

    “那我抱着你行吗?”我说完,心里有一种乘人之危之感。

    周丽萍看着我重重地点了点头。我紧紧抱住周丽萍,这是我人生第一次抱女人,不,周丽萍还不能算女人,只能算女孩。

    不过,周丽萍的胸贴在我的胸上,柔柔的软软的,我心想,如果我这么抱着高光他妈,可能比周丽萍的胸还要柔,还要软。

    其实,我这么抱过我妈。不对,严格地说是我妈这样抱过我,但我一点也没有体会过柔软,更没有异样的感觉。

    我这样解释是想说明一个问题,就是我根本没有恋母情结,即使我喜欢高光他妈,一见高光他妈就走不动步,那也只是限于高光他妈。因为高光他妈太漂亮了,我见于涛他妈就没有感觉,见周丽萍她妈也没有感觉,尽管周丽萍她妈也很漂亮。有没有是一回事,想不想她们脱光了衣服是什么样子,是另一回事。

    如果不要求我喜欢于涛他妈或周丽萍她妈,仅让我渴望知道她们脱光了衣服是什么样,我是非常乐意的。尽管我知道这是一个冒险的妄想。

    从小到大,我妈抱我都是强迫性的。有时候,我不想让我妈抱,因为我不喜欢我妈喜欢林黛玉,因为林黛玉让我妈一天到晚神经兮兮的,经常和奶奶发脾气。

    我不喜欢强者欺负弱者,如果林黛玉站在我面前,我也不会想抱她,因为我怕被传染上肺结核。

    我紧紧抱着周丽萍,很长时间没说话,静静地听着彼此的心跳声。我想这可能就是大人说的爱情。也就是高光说的挂马子。

    难道从现在开始周丽萍答应做我的马子了?我想问她,但没敢。还是周丽萍先说了话。

    “刘宝林,我两三天没洗头了,你能帮我洗头吗?”周丽萍温柔地说。

    我听了这话高兴极了,我连忙说:“行!”

    周丽萍从我怀中离开,去厨房烧水,我恋恋不舍地松开双臂。水烧开了,我到厨房靠着门框看她洗头,她弯着腰站在地中间两手攥着垂下来的头发一缕缕揉搓,指尖的香皂沫散发着清香。

    当周丽萍洗得差不多时,她说:“刘宝林,帮我冲冲。”

    我从灶上拿了水壶,又兑了点凉水,她俯在水池前,我拎着满满的一壶水朝她的头上浇下去,她用双手从后向前向下理着头发,那头发就像黑瀑布一样美丽。

    “你的头发真好看!”我情不自禁地说。

    “你喜欢吗?”周丽萍抬头妩媚地看了我一眼问。

    “喜欢!”我傻乎乎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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