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畔回忆录(墓中回忆录)_第15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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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节 (第11/11页)

巴不记得这个滔天大罪了,因为他并没有像责备其他人那样去责备自己。”

    ①见《十年流放》。

    暴风雨横行:我在蓬塔尔利埃和奥伯之间遭到它的威力袭击。它令群山扩大,小山村的钟声大作,雷雨交加,在我的马车外咆哮,像船帆上的一颗黑谷粒。当低空的闪电拆裂了欧石南时,我们注意到一动不动的羊群,将头深深地藏在前爪里,露出了它们压低了的尾巴和在阵雨和狂风冰雹中的毛茸茸的屁股。从山尖的钟楼高处传来一个人的吼声,提醒大家时间的流逝,好像在最后的生死关头发出的惨叫。

    在洛桑,一切都变得欢欣鼓舞;我曾多次来访这座城市;我已不认识任何人。

    在贝克斯,当有人将也许曾拉过居斯蒂纳夫人的棺材的马套在我车上时,我靠在房屋的墙上,在那里我的女老板费法克②死去。她以一头长发而在革命法庭上出名。我曾在罗马见到过从一座坟墓里取出的美丽的金黄发丝。

    ②居斯蒂纳(Custine)夫人。

    在罗纳河谷,我遇到了一个几近全裸的女孩,她与她的山羊跳舞卖艺;她向一个坐邮车路过的衣冠楚楚的年轻阔少爷乞求施舍,穿着镶边衣服的驿夫在前面,还有两名随从坐在金光灿灿的华丽马车后面。您能想象这种私有财产分配方式的存在吗?您难道不认为人民起义是无罪的吗?

    锡翁使我回忆起我生命中的一段时间:在罗马我曾任大使秘书,首席执政曾任命我为瓦莱的全权公使。

    在布里格,我任那些教士们费力地挑起本不应存在的东西;徒劳地建造时间,他们在它的重压下粉身碎骨,就像他们的修通院被大山重压一般。

    我这是第十次经过阿尔卑斯山了;我又跟他们讲述了一遍,我在不同的岁月中的各种经历。总是为所失去的惆怅,总是迷失在过去的回忆中,总是流着泪,孤零零地走向坟墓:这就是人类。

    自然界大山的做作景象跟我们的厄运有着明显的瓜葛;它就像溪流一样静静地流淌着,它像激流一样把嗓音赋给流水;而前者则像恐怖的瀑布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森普隆已经是一片衰败景象,仿佛拿破仑的生命一样;这条生命只剩下了它原有的光彩:将已经移归的物品去归属一些小国家实在是一件了不起的壮举。天赋没有家;它的继承理所当然地成了平民的意外收获,他们从中获得好处,并在雪松挺立的地方种上卷心菜。

    我最近一次经过森普隆是在去罗马任大使的途中;我被吓坏了;那些被我留在山顶上的牧人还活着:大雪,乌云,峥嵘的岩石,松树林,水的喷薄之声,一直包围着面临雪崩危险的茅屋。这座山区小屋里最有活力的是山羊,怎么死了?我知道;怎么生的?我不知道。然而居住在有岩羚羊和老鹰的地区的居民对最初的痛苦,精神上的痛苦,思想上的折磨的认识是远远不够的。一八二二年,我去参加维罗纳大会时,森普隆山顶站掌握在一个法国女人的手里;在一个寒冷的夜里大风吹得我看不清她的脸,她跟我说起米兰的圣阶;她期待着巴黎的勋章绶带:我唯一认识的是这个女人的声音,异常温柔地穿过黑暗和大风。

    在多莫多索拉的下山途中越来越令人赞叹了;这是一项光怪陆离的运动。我们被古老语言所说的光晕轻抚着;这种光晕来自早晨的和风,沉浸和染上了玫瑰的味道。我又看到了马热尔湖,一八二八年我在那里时心情很不好,一八三二年我曾从伯兰估纳山谷远处眺望它。在塞斯托卡兰德,意大利近在眼前:一个瞎眼帕格尼尼边唱边拉着小提琴沿湖岸经过提西诺州。

    在进入米兰时,我又看见了无人知晓的郁金香之路;一些游客可能把它们当成了法国梧桐。在回忆着自己的不理智的同时,针对这种沉默大喊出声:这至少是美国使意大利惶恐不安。大家也可在热那亚种上混有棕榈树和橘子树的木兰。但谁会考虑这个谎言?谁会想到美化大地?我们把这个问题交给上帝吧。政府正由于垮台而忙得不可开交,而且大伙更喜欢有木兰的木偶剧场的纸板树,那里玫瑰飘香在克里斯托夫·哥伦布的故乡。

    在米兰,护照问题仍是愚蠢野蛮的,我不是无情无绪地经过维罗纳的:就是从那里真正开始了我的积极政治生涯。如果这段生涯不是被可耻的嫉妒心破坏,不知道世界将会变成什么样,这是出现在我头脑里的问题。

    一八二二年由于欧洲君主的光临而热闹非凡的维罗纳,一八三三年已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像斯卡利热里宫廷和罗马的元老院那样,大会在杳无人烟的街道上进行。我想象着竞技场的阶梯看台上坐着成千上万的观众,其实是空空如也;我所曾惊叹的具有精湛建筑艺术的大厦,却灰暗又光秃秃地静立在雨中。

    在这些维罗纳的演员当中有着怎样的雄心壮志啊!多少民众的命运被人研究,讨论和掂量!向这些梦想的追随者求救吧;打开愤怒日子的书本:写满了字的书终究会被人翻阅;君主!亲王!大臣!这里是你的大使,这里是你的官复原位的同僚:您在哪里?请回答。

    俄国的亚历山大大帝?——死了。

    奥地利的弗朗索瓦二世?——死了。

    法国的路易八世?——死了。

    法兰西的查理十世?——死了。

    英国的乔治四世?——死了。

    那不勒斯国王费迪南一世?——死了。

    托斯卡纳公爵?——死了。

    庇护七世教皇?——死了。

    撒丁·查理·费利克斯王?——死了。

    蒙莫兰西公爵,法国外交部长?——死了。

    卡宁先生,英国外交大臣?——死了。

    德贝尔斯托夫先生,普鲁士外交大臣?——死了。

    奥地利首相根茨先生?——死了。

    孔萨维红衣主教,教廷的国务秘书?——死了。

    我在国会的同僚,德塞尔先生?——死了。

    德阿斯普勒蒙先生,我的大使秘书?——死了。

    尼埃佩尔伯爵,拿破仑遗孀的丈夫?——死了。

    托尔斯特瓦伯爵夫人?——死了。

    她的大儿子,小儿子?——死了。

    我的洛兰齐宫的主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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