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畔回忆录(墓中回忆录)_第06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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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6节 (第4/11页)

。在王朝复辟时期,他恭维宫廷,又鼓吹自由思想,纳耶城成了不满和不满者的集中地。他唉声叹气,与人握手时仰首望天;他要求恢复原来的高位,可从不明说。一个反对派成员死了,他送给殡仪队一辆华丽马车,但车内什么也没有;穿的衣服既可以出门拜访,也可以上坟送葬。如果我在宫廷受冷遇,我站在杜伊勒利宫前德·奥尔良公爵先生经过的路上,他总把注意力放在右边,朝那边打招呼,因我站在左边,他总用背对着我。他这种做法很引人注目,效果也不错。

    德·奥尔良公爵先生事先是否知道七月敕令?他是否早就由掌握乌拉尔先生①密秘的人透露了消息?他对此想些什么?他害怕什么?希望什么?他作了计划吗?他是促使拉菲特先生去干他干过的事,还是任拉菲特先生自己去干?根据路易·菲力普的性格,人们可以认定他根本没作任何打算,根据他在政治上的缩头缩脑的性格,可以认定他躲在暗处,等待事件的发生,就像蜘蛛躲在自己织的蛛网中等待飞虫自投罗网一样。他要留着时间让人出面搞阴谋;他自己只在思想上搞阴谋,而这一点可能他又担心难于实现。

    ①乌拉尔(Ouvrard),著名的金融家。

    德·奥尔良公爵先生有两条路可选择:第一条道路,也是最体面的道路,那就是跑到圣克卢去,在查理十世与人民之间进行斡旋,这样既可以保住查理十世的王冠,又可保住人民的自由;第二条道路是投身到革命中去,手握三色旗,走在世界革命的前面。菲力普可以选择做一个正直的人,也可以做一个伟人:他却更想窃取国王的王冠和人民的自由。有个贼,趁着火灾引起的混乱,从着火的宫殿里轻而易举地偷走了那些最珍贵的东西,却对婴儿床上一个被大火烧得哇哇直叫的小孩视而不见。

    丰盛的猎物一旦得手,他面对的自然是众多的猎犬要他分配食物:于是旧制度所固有的腐败现象应运而生;这些赃物的窝主,像那些被人们踏过上百次、几乎粉身碎骨的肮脏的癞蛤蟆一样,它们活了下来,尽管干扁、瘦溜。然而,人们吹捧赞扬的就是这种人和他们的能干!弥尔顿①在写一封出色的信中的一段话却表达了他的不同想法:

    ①弥尔顿Milton(一六○八—一六七四),英国诗人,以写哲理诗著称。

    如果上帝曾把心灵美的坚定的爱倾注到了某人的心里,那是它把这种爱倾注到了我的心里。我在一个地方遇到一个男人,他蔑视虚伪,却称赞那种敢于用他的情感、他的语言和他的行动去渴望获取高贵的智者教给我们最宝贵知识的下层人民群众。我和他趣味相投,我们交上了朋友。不论天上还是地上,没有任何力量能阻止我怀着尊敬和温情对人格和德行都达到了登峰造极地步的人们的崇敬。

    查理十世那瞎了眼的王朝永远搞不清它处在什么地步,也不知道它应同谁打交道:他们可以把德·奥尔良公爵先生召到圣克卢,在开初阶段他也可能听话;他们甚至在发布敕令的同一天可以在纳耶把他除掉:他既不属于这个派也不属那个派。

    邦迪夫人二十七日(星期二)晚上到达纳耶,根据她带来的消息,路易·菲力普早上三点起床,隐藏在一个只有他家里的人知道的地方,他既害怕在巴黎起义中受害,又害怕被警卫队队长逮捕。因此,他在法兰西孤独地呆着,听听远处从卢浮宫传来的枪炮声,就像我当时站在树下听滑铁卢战役中的枪炮声那样。引起王子不安的感觉无疑几乎像我当时在根特乡下受到压抑时的感觉一样。

    我对您说过,七月三十日早晨,梯也尔先生在纳耶根本没有找到德·奥尔良公爵先生,但德·奥尔良公爵夫人已派人去找王子殿下。阿纳托尔·德·孟德斯鸠伯爵负责传递信息。到法兰西以后,德·孟德斯鸠先生费尽九牛之力让路易·菲力普回到纳耶来,让他在那里等着众议院代表团的到来。

    最后,有个骑士以奥尔良公爵夫人的名义,说路易·菲力普已登上了马车。德·孟德斯鸠走在前面,开始他走得很快,但当他回头看时,只见王子殿下的敞篷四轮马车停了下来,回过头重新朝法兰西方向驶去。德·孟德斯鸠先生只好往回赶,请这位驾车飞奔的未来的君主在某个偏僻的地方躲起来,就像当年那些著名的基督徒逃避主教施加的无法忍受的折磨一样。这个忠心耿耿的仆人终于赢得了他最后的也是毫无价值的胜利。

    三十日晚,曾把王国总兵头衔授予王子的众议院十二人代表团给在纳耶的王子带来了一封短信,路易·菲力普在公园门口收到了这封信。他就着火光看了这封信后,便马上取道赶回巴黎,陪同他一起走的有贝尔托瓦先生、埃梅先生和乌达尔先生。他在扣眼上佩戴了一个三色帽徽:他很快就要换掉家具贮藏室的旧皇冠了。

    选举议会代表团将王国总兵之职授予德·奥尔良公爵先生——他接受了——共和党人的努力

    一到皇宫,德·奥尔良公爵先生就派人去向德·拉斐特先生致意。

    十二名众议员的代表团来到皇宫,问王子是否接受王国总兵之职,得到的答复令人难堪:“我来到你们中间是来同你们一起分担风险的…我需要考虑一下,我得同各方面的人士协商协商。圣克卢的安排没有任何敌意,国王的到来给我带来了我该承担的义务。”路易·菲力普的回答也是这样的。人们让他回部队去演讲,他也正等着到那里去:他走后刚半小时,却又重新发表了一项申明,按此申明,他接受了王国总兵的全部职权;申明最后说:“宪章将是实实在在的东西。”

    这个申明被送到选举议会,得到了五十岁以上充满革命激情的人的热烈欢迎:他们用基佐先生起草的另一篇申明来响应它。众议员们回到皇宫,王子心里明白,在危难时刻,他不得不重新接受了王国总兵之职,但他仍抑制不住不停地抱怨着。

    共和党人被各种打击弄得昏头昏脑而在竭力自已,但他们真正的头头拉斐特将军却几乎把他们抛弃了。他沉醉在来自四面八方的崇拜声中,他尽情地品味着革命的芳香,一想到自己是法兰西的主宰者,就忍不住飘飘然起来,他能按自己的意愿,跺跺脚就可以把共和党或君主制消灭掉;他喜欢在这种动荡不定的局势里摇来摆去;在这种局势里,那些害怕将来的结局的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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