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太平_第一章韵味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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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韵味 (第4/16页)

才显得不屈,才仿佛是崇高。小李也知道,夏谷那人不会在季处长面前谋害自己。但是,如果不认为是夏谷谋害自己的话,那就要承认更痛苦的事实:夏谷比咱们优秀,季处长一眼就看上他了,一脚踢掉自己…这个事实比“谁谋害谁”更叫他难以忍受。所以,他必须显示受害者的形象,听任外界沸腾着“夏谷谋掉小李位置”等等传言,不去辟谣。久之,连他自己也相信这些传言了。

    最后几天里,夏谷只在吃饭时才露面。他一个人坐在一张方桌前,四周干事参谋们喧闹不止,却无人坐到他跟前来。他安慰自己:再吃三顿饭我就走了。下次吃饭时又想:再有两顿饭我就走了…忽然发现,师里的杜政委也是一人坐一张方桌,面前象征性地隔着一扇屏风,将他隔在另一个世界,他默默地吃着,一边吃一边思考问题,不朝这里看。其实,杜政委一直是单独一人进餐,只在今天,夏谷才发现他实际上很孤独,干部们囿于级别差异,不往政委跟前凑。政委习惯于众人离他远远的,不会唤谁过去共进午餐。夏谷想,也许小干部们都想过去,只是怕人说巴结领导,才裹足不前。而政委也暗中希望有人嘻嘻哈哈地坐到他身边来——纯粹是为了吃饭才坐过来,不是为了别的目的。因为久久没有人来,他也只好做出思索的样儿来掩饰孤独。

    发现了这点,夏谷觉得舒服多了。他猛地站起来,端着菜盘子走到政委方桌前,挨着他坐下,笑着:“政委也和我们吃一样的菜呀?…”

    杜政委立刻笑了:“你以为我有什么特殊么?真要有,我也不会当着你们的面大吃大喝呀,你说是不是?”

    蓦地,夏谷感觉到外头鸦雀无声,似乎所有人都在倾听屏风里面的动静。他又解恨又快活,有意低低地跟政委说话,让外头人妒忌。

    杜政委开着玩笑:“小夏呀,我是从大军区下来的。对那地方不要抱太多幻想噢。”

    夏谷想起,杜政委调师里工作前就是大军区的部长,听说他是被排挤下来的,今年已54岁了,再有一年就该退休,看来,前程到此结束。

    3

    因为听进了杜政委那句“不要抱太多幻想”的临别赠言,夏谷负着他那小小行囊,独自进入军区正南方那伫立着三个门卫和一个调整哨的、宛如长江入海口那么壮阔的正门时,他觉得十分孤独。

    当时,他并没有意识到那巨大的正门所展示的,是一个军人的巨大前景。他只怯怯地想:反正我已经没有退路啦。

    哨兵喝住了夏谷,要查他证件。他没有证件,只好掏出调令给哨兵看。哨兵没见过调令,只认证件不认别的。夏谷只好到传达室登记姓名,再把临时通行证交给哨兵才得以入内。他顺着宽阔的水泥路往大院里走,想走得从容不迫。但是他做不到,别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他是外来人。更多的人,则看也不看他就擦身而过。他一边走一边观察景物,发现:在师里叫做食堂的地方,在这儿则叫做第几“餐厅”;在师里叫做小卖部的地方,在这儿则叫做“服务中心”;几个纠察正扣住一个军容不整的军官,显然,在师里是官管着兵,这里由于官太多,则是兵们管着官儿;一辆奔驰轿车驶过,轻盈得简直不足半斤重,辙印儿极直,像是从尺子上开过去的…

    在大院办公区门口,夏谷又给哨兵拦住,再次查证。他说,证件留在大门岗了。哨兵说,不可能,门岗只在出大门时才会收你的临时证,夏谷说,确实交给大门岗了,哨兵说,那就是你的问题了,你不该交给大门岗。哨兵开始挂电话,挂给夏谷要去的部,让部里出来个干部领人。

    夏谷觉得,他此行报到,就像个失物招领的包裹。

    4

    夏谷醒了一半,另一半仍泡在残梦里。

    朦胧这东西要多舒服有多舒服,身子骨仿佛化尽,就剩大腿根那块昂奋不止。他长长吐出一口隔夜的气息,两颗宿泪顺面颊流下。哦,这绝不是难受,仅仅是太舒服了,舒服得溢出来了。

    床前地砖上有只菱形金属盘,盘上搁着未燃尽的蚊香片。它白得谦虚,白得轻薄,白得像一片叹息,甚至像一片疼痛搁在那儿。最后的烟缕正扶摇直上,跟通条似的直戳天花板。这气质太像她了,就是那个那个那个…他终于想起他对象的名字:古虹。这说明,他确实成功地遗忘了她。当他避开旁人,只和自己的心思呆在一块时,从不叫她古虹,只叫她“烦人”!以此代替了她的名字。

    夏谷喜欢“烦人”笑着笑着突然胆怯下去的样儿,就这点样儿钻在他心里咬他,替她害疼,疼罢了,才稍许有点怜爱。也就是说,那“烦人”要不是因为胆怯,夏谷就不会有半点爱。干吗女人们一动起爱心来就怯生生呐?好像谁害了她们似的。在我跟前她整个人都缩没了!其实这种胆怯对我十分危险,她离了我没法活。这可不就是股要人命的执著吗?仗着有点爱就可以要人命吗?就跟这烟缕似的,本是飘渺无形之物,可它这会儿直峥峥地像根通条,差不多能弹出响来。一股烟儿敢硬成这模样,你说还不怕人吗。

    哦,要是“烦人”爱上别人该多好。要是她被别人猛古丁地断走了该多好。要是我能够给她勇气让她抛弃我该多好!那样,咱俩便断。一断,说不定我反而有点想头了,既然她是女人是弱者,我就应把抛弃人的权利给她,让她抛弃我而不是我抛弃她。这对于她的自尊心恐怕相当重要。我是男的我不在乎给谁谁抛弃一回。她应该以为她比我高级,我不值得她叼着不放,我得拿别的什么塞她嘴里,这样她才会松口让我掉地上。坦率说给她抛弃的权利就是给她件告别礼物,只有我这样的男人才敢给。你叫别人试试?

    “烦人”快一年没信啦,拖延不决只能说明:她仍在坚守自己的情感。隔几千里地,拿眼盯我,在心里拧我,拿一个个念头砸我!我样样感觉得到。

    夏谷忽然一阵灼痒,想起“烦人”喷着香皂味儿的白脖子,她那软极了的发梢被他的呼吸扑开,露出晶莹嫩肤,一颗小黑痣蹲在脖根处,朝他呐喊、诱他嗍进嘴里,其实是那痣主动蹦进他嘴里去的。那女的哼唧着,整个人化成股乱动的狼头,要死过去…“看我看我,”夏谷自责道“一想她就尽往这些地方想,脖子大腿什么的,别处我全没感觉嘛。我这是在偷着污辱她,唔,但也是叫她逼的,这太不像我了,我再不能这么不像我了。”

    夏谷伸手到枕头底下摸表,还没有摸到就已经厌烦了。反正不吹起床号了,惦着时间干什么?老以为是在部队呢。于是,夏谷又进入似睡非睡状态中。

    …那女少校走道多有味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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