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天狼/朱苏进_第三只眼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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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只眼 (第18/22页)

有个毛病,手yin,有一次被我发现了,我知道你干那事时心里正想着谁,你想指导员的老婆,她刚刚从窗外走过去,你熬不住了。其实,每回你碰到她,你连看也不敢看她。你不知道这多么低下,你既不敢做人,也不敢做狗。你会把自己毁掉的…”

    “手什么?”宋庚石惊惶地“他说我手什么?”

    “手yin!”吕宁奎响亮地道“我听得清清楚楚,准是那两个字儿。”

    “什么意思?”

    “哼,你用手玩你的老二,让它直起来,被他偷偷看见了。你玩过没有?”

    宋庚石狂呼:“我没有,我没有!他造谣,反革命造谣,…”

    南琥珀想,狠毒呀!你这一手比什么都狠毒。你说宋庚石什么都行,说这个他就完了。“司马戍!”南琥珀冒出炽热的巨大的痛恨,他真正看到司马戍内心是阴暗的,所以他总盯住别人内心中阴暗的东西,盯得久了,自己的内心就越发阴暗。司马戍所仇视的不仅是党、军队、马列主义,他仇视人的阴暗,他仇视人本身。

    “和他骂呀,”吕宁奎对宋庚石怪声道“要是你裆里有丸子,你就和他对骂呀。”

    “…吕宁奎兄弟,你的枪法很准,我建议你提枪回家打死那个县革委会副主任,或者打死那个破女人。你再不要跟人家夸耀你的恋爱经历了。其实你第一次说时我已经猜到:要么是他勾引走了你的未婚妻,要么是你未婚妻抛弃了你。二者必居其一。我想我没有猜错吧?可是,你打死他们中间任何一人,也等于毁灭自己。我想,你那么渴望在放哨时‘干掉一个’,你那么羡慕班长击毙‘通jianian犯’,恰恰证明你内心被类似的事情压抑着,我送你一个解脱办法:当你以后实弹射击时,不要把胸环靶看成是蒋先生,而把它看成是那位副主任,或者是那位女人。试试吧,我也这样试过。当然,我是把它当另外一些恶人,瞄准、射击,…”

    吕宁奎望着黑夜,一言不发。

    下岗后。宋庚石在前,吕宁奎中间,南琥珀殿后,三人回到十号。

    屋里很黑,连遮光灯也没开,那是专供上下岗人员用的。灯绳有三条:门旁一条,枪架上一条,班长床头一条。宋庚石在门口站了片刻,瞎子似地摸进去。吕宁奎从门旁摸了一把,显然摸到了灯绳,但他甩开了。南琥珀听见灯绳晃荡声,很想抓住它一扯。又想,算了,谁也不愿看见谁,要摸黑就都摸黑吧。他在门口站了很久,估计他两人已经把枪放上枪架,才轻轻进屋,盯着那一排粼粼微光——全是枪栓,将冲锋枪搁在最边角的黝黑处。于是那里也亮起一星粼光,齐了。

    南琥珀躺在床上访听,所有的床板都无动静。他知道所有人都没睡着,却连翻身也不敢。他重重翻了几下身,听到几处铺板也随着咯吱起来,他才胡乱睡去。

    朦胧中又觉得灯亮了,南琥珀抬身看,吕宁奎从蚊帐里钻出来,仍然是一身军装,原来一直没脱。

    “干嘛不睡?”

    吕宁奎道;“批判稿还没写完。”

    南琥珀记起:上午从连部回来,下达了任务,明天连里召开第四次批判司马戍大会,一班人人要发言。发言完后,发言稿还必须上交。南琥珀隔着蚊帐看他。想,怎么联系实际呢?司马戍呱呱呱,前沿全听到,明天你怎么说清楚呀。有一条清楚,不反驳他是不行的。

    吕宁奎把灯拉低些,又拽过一本《红旗》,垫在纸下。摸出半支烟,又摸出一支烟,磕打着,接在一块。点燃后,用口叹息把火吹灭。后来就不动了。

    闹钟嘀嘀答答。

    李海仓也从蚊帐里钻出来:“我那份也不行啊。”他摸出语录放到桌上,再摸索笔和纸。

    吕宁奎朝边让了让。

    宋庚石也从铺上爬上来,纸笔已在手中。他走到桌旁,欲寻个坐处。吕宁奎和李海仓一动不动,不知谁“哼”了声。他退回床边,四下看看,把倒地下的一张方凳提到墙角,就用它当桌,蹲在地下写。写几个字,他拿起纸,借着远处的灯光看一看,又埋头写。忽一声闷响,凳子翻了,他膝盖跪到地下,爬起来之前他先回头张望,见到两双怒目。他从地下拣起滚得老远的笔,软软地爬上床去。他躲在蚊帐里写。

    墙上扬声器传出起床号。南琥珀将一只脚高高翘起,猛敲一下铺板:“起床!”

    班里人昏昏地集合完毕,见宋庚石老不出来。南琥珀跑回屋。一头钻进宋庚石蚊帐:“怎么啦?”

    宋庚石面无人色,额头一片细汗。战战地道:“我完了…”

    “听我说:出去就是出去了。不出去就老也出不去。”

    宋庚石两眼紧闭不语。

    南琥珀又道:“我一辈子求过准?今天我求你啦,起来吧。你要想让人觉得你干净,你就得大胆出去。”

    宋庚石目光直直的坐起来,又欲倒。南琥珐朝他肩头击一掌,不容他倒。低而狠地喝道:“快。腰带,军帽,解放鞋!”

    宋庚石出门,头都不抬地拱入队列,两旁立即往边上靠靠。

    南琥珀拿眼一个个逼过去,他逼到谁,谁就不动。他吼道:“垮啦?”

    全体陡然长了精神。

    “向右转,跑步走!”

    南琥珀率班跑了一圈,待步伐协调有力后,再带入连部cao场。

    全连成三列横队,占据cao场顶线中段。帽檐阴影下一双双眼,齐射向入场的一班。指导员站在cao场中央——平时是值星排长的位置,极慢地、几乎看不出来地侧过身体。

    南琥珀听到身后唉地一响,扭头看,宋庚石面朝下摔倒在地,军帽也磕掉了,两腿还在蹬动,蹬出一阵阵小尘土,仿佛还在跑步。后面人被他绊个趔趄,头竟撞上前面人的腰。队列整个乱了,有人想扶宋庚石。

    南琥珀大喝:“立定。”

    班里人立刻垂手站定。

    南琥珀用标准姿态不慌不忙地跑到宋庚石旁边,威严地道:“起来,起来!”他确信,宋庚石会遵循自己的命令挣扎起来,再站入队列,但是宋庚石两腿停止蹬动。南琥珀俯身细看,才知他已昏过去了。

    十一

    南琥珀坐在地堡顶上,把自己的耻辱一件件细细想来。羞恼了,就再想一遍。夜已深,他没带枪,他头一回感到徒手比执枪胆子更为硬大。他盯住黑暗,敌岛就在那里,司马戍就在那里,蓄积着力量呐,好张开巨翼扑来!他等着。连长、指导员、排长、全班,都被司马戍剁了一遍,嚼了一遍,又吐掉了。独独剩下他,象给扔开了,象不屑一顾。而他,本该第一个受击。这种不公,又是一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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