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娘子_第六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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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节 (第3/16页)

的意思怎么样?”正就是表示估量定席的客人或许不中她的意。因此,蔼如便问:“谁来定席?”

    “道台衙门的黄师爷。”

    提到此人,她便想起那晚上他念那首打油诗的狰狞面目;心里像误吞了一枚青蝇似地恶心。原以为他当时一怒而去,从此便会绝迹于望海阁,不想还是不死心!这件事倒有些难以区处了。

    “娘,”她沉着地问“你是怎么回答他的。”

    “黄师爷也花得不少了,一口回绝,情面上说不过去。他要的是后天的日子,我说那天有人定下了。”

    “他倒没有说改一天?”

    “是叫人来定的。后天不空,自然回去请示。说不定明天还会派人来。”

    “一定会派人来。”蔼如答说“明天如果再来,让我来跟他说。”

    果不其然,第二天又来定席;不是派人来说,而是黄师爷亲自登门。

    黄委员不良于行,等他一瘸一拐地踏上楼梯,蔼如已盈盈含笑,一团喜气地迎在房门外面。这在黄委员多少有意外之感。想起那夜绝裾而去,口出恶声,一句“睡到天明不要钱”实在太恶毒也太下流,不由得脸上讪讪地,不甚得劲。

    蔼如装作未见,喊得一声:“黄老爷!”随即惊讶地问“你老的腿怎么了?”

    “前两天喝醉酒了,摔了一跤。”

    “你看你!”蔼如埋怨着“知道自己酒量浅,不会少喝些!”

    一面说,一面去扶他的胳膊,顺手将他手里那根称为“司的克”的洋拐棍接了过来,交给小王妈,然后亲自搀扶着进屋。

    “听说你跟你妈到泰山烧香去了?”

    “是呀!回来才不多几天。”蔼如回头关照“泡六安瓜片来!黄老爷不喝别种茶叶。”

    黄委员这个习惯,是望海阁中都知道的,蔼如既有意如此吩咐,小王妈便跟她演双簧“瓜片不知道在哪里?”她说“那次小姐说,难得六安瓜片,是黄老爷爱喝的,是不是收起来了?”

    “对了!我收在楼下饭厅的锡罐子里。”

    这一搭一档,像煞有介事的做作,将黄委员搞得晕头转向,陶陶然地倒又像喝醉了酒。定一定神说:“我昨天派人来定席,你妈说明天晚上不空。那么,后天呢?”

    蔼如先不答他的话,反问一句:“你老请哪位?”

    “请一位同乡,从小的弟兄。”黄委员说“他指名要看看你。是这么一回事——”

    原来黄委员这个总角之交名叫何百瑞,是咸丰十年的进士,点了庶吉士不久,丁忧回籍。如今二十七个月服制已满,进京起复,路过山东,特地来访故人。一则是知交多年不见,再则是翰苑清班,前程无量,黄委员自然格外殷勤接待。遍访烟台名胜古迹之余,何百瑞自己提起:“听说烟台有一株名葩,香巢叫望海阁,黄大哥可知道?”

    “你想,我能说不知道?”黄委员向蔼如说“既然人家慕你的名,我怎好扫人家的兴。所以昨天派人来定席。后天不行,就大后天;再晚可不成!人家的行期已经定了。”

    蔼如静静地听完,主意也就打定了“那么,黄老爷你还请了哪些陪客呢?”她问。

    “日子还没有定,怎好下帖子请陪客。”

    “帖子未下,最好!”蔼如欣快地说“人家捧我,是看黄老爷的面子;我不能不识抬举,也不能不给黄老爷做面子。拣日不如撞日,倘或今天没有应酬,你老就把何老爷请了来,吃个便饭,我是主人,就我们主客三个。何老爷要看我,尽他横看竖看看个够!你老看好不好?”

    那还有“不好”之理?红姑娘邀客吃便饭,是极大的面子,足以在何百瑞面前交代过了!

    “痛快!痛快!”黄委员笑逐颜开地说“不过要你请客,太不好意思。”

    “这话,黄老爷就见外了!你老照应我们娘俩,哪里少了?吃顿便饭算得了什么?”

    “是,是!我错了。”黄委员答说“今天晚上倒是有两个饭局;不过,不去也不要紧。”

    他向蔼如要了笔纸写信,辞去饭局,派跟班用轿子将何百瑞接到望海阁来相叙。

    何百瑞三十出头,约莫比黄委员小个十岁。在蔼如看,到底是翰林,一脸的书卷气。相形之下,黄委员就显得怆俗了。

    “曙,人在这里!”黄委员指着蔼如说:“她自己说的,横看竖看尽你看个够。”

    “黄老爷,你也是!”蔼如有些不好意思“怪不得大家说你‘没遮拦’。”

    那轻喷薄怒的神态,为蔼如平添了几分韵致,何百瑞脱口赞道:“林下风范,名不虚传。”

    “哪里当得起这个夸奖!”

    她还在谦虚,黄委员已抢着说道:“她是名臣之裔。”接着,便谈到蔼如的先世。

    “这就无怪其然了!”何百瑞深感兴趣,看着蔼如率直问:“贵族是徐州的大族,如何坐视你们母女飘泊无依?”

    这提到她的伤心之处,不愿也不容易解释“总是命苦的缘故,先父去世得早,又遇到这样的乱世。”她灵机一动,觉得正好抓住机会作她的打算“好得有黄老爷这位当我亲生女儿一样的大好人。”说着,她伸手往黄委员胁下一穿,双手抱住他的胳膊,偎依在肩下,看如娇憨的女儿一般。

    这就是她的打算,有意弄成这个圈套,好拘束黄委员,绝了他的非份之想。何百瑞不明就里,还欢然称贺,更使得黄委员啼笑皆非,心有未甘了。

    无奈玲戏剔透的蔼如,早就估量到他必有这样的心情,偏偏以假当真,放出全副手段,做足了孝顺女儿的体贴柔顺,终于使得黄委员回心转意,觉得客中寂寞,果真有这样一个善伺人意的义女,承欢解颐,也是难得的一件好事。

    到开饭的时候,她坐在靠近黄委员的下首做主人。一样的斟酒布菜,而有不同的分寸,对何百瑞是客气恭敬;对黄委员则是亲切周到。彼此虽无名份,却已情如父女了。

    闲谈之中,提到泰山之游,何百瑞问道:“你可曾到斗姆宫去随喜?”

    蔼如笑笑不答,黄委员不免奇怪,仔细看一看他们的神色,知有踢跷,忍不住问道:“斗姆宫是何所在?”

    “是个姑子庵。”蔼如答说。

    “姑子庵又如何?”

    “黄大哥,你竟连泰山斗姆宫是怎么回事都不知道?那可真是孤陋寡闻了!”

    “怎么?”黄委员问道:“莫非如鸳鸯湖畔的禅宇,亦效摩登伽女摄阿难的故事?”

    蔼如不懂这个佛经上的故事,但鸳鸯湖是知道的“浙江嘉兴怎么样?”她问。

    “在太湖周围,东南最富庶的地方,尼姑庵亦可成为冶游之地。”何百瑞答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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