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娘子_第七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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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节 (第5/6页)

咎歉的口吻,连连答道:“是,是!开了年请婆婆挑日子;我也烦大司务好好做一桌酒,请婆婆、三爷、蔼如。”

    “还有呢?”霞初很快地问。

    “还有谁?”潘司事愕然。

    “傻瓜!”霞初用手绢捂着嘴笑“我不是人?”

    “喔,喔,”潘司事有些不好意思“你当然是陪客,还用说吗?”

    蔼如、洪钧,连一旁的阿翠,都有忍俊不禁的感觉,只有李婆婆与小王妈不笑。但同是不笑,脸上的表情,却又不同。李婆婆是冷眼旁观,声色不动;小王妈则显得困惑、忧虑,甚至还仿佛气恼似地。

    当然,在这样的场合之下,没有人会注意到小王妈的脸色有异。甚至平时眼光最锐利的蔼如也忽略了;此时她所关注的是洪钧对她母亲的态度。

    洪钧已恢复从容的心境了。这个场面是他自己发起的,如何应付,自是早有成竹在胸。第一改了称呼,像潘司事一样叫“婆婆”;第二,尽主人之礼,敬酒布菜,相当周到;第三,说些海阔天空的闲话,既不谈蔼如,也不谈自己,更不拿他自己跟蔼如相提并论。那样子就像款待一位相熟的长亲,气氛虽不太热烈,却很自然。

    倒是李婆婆却关心着洪钧的科名“三爷这趟进京,想来结识了好些大官儿?”她说:“我也听人说过,有些大官平日里在留意,有那笔下出色、品貌出众的,总想收作门生,或者招作——”

    说得口滑,未曾检点,一句不宜说的话,几乎冲口而出;就算这样硬缩回半句去,其实已与说明了无异。而且因为戛然而止,那未说出来的半句,反格外清楚了。

    不过,姜到底是老的辣,看看犯了忌讳,一座皆有尴尬之色,李婆婆便装出自己都忍不住好笑的神气说:“看我,真是老悻晦了!三爷是成了家的,哪里还会去做什么相府女婿?将来必是相府的门生。”

    “这也不足为奇。”蔼如趁势将这段话扯了开去“如今的宰相比哪一朝都多,下一科有位宰相,放了会试的总裁;三爷中了,自然就是相府门生。”

    “中是一定的。就看名次高下了。”潘司事接口说道:“这一趟回来,同船有位我们苏州同乡,每天在一起闲谈。谈到苏州出状元,这位同乡说得倒有点道理。”

    状元的故事,人人爱听,霞初便催促他说:“有道理,你就快说啊!”“他说;苏州在本朝,第一位状元出在康熙六年,到现在一共十三位。这还是指苏州城内的吴县、长洲、元和三县而言,不包括苏州府属各县。其中隔得最久的,是雍正五年丁未科的彭启丰,一直到乾隆三十一年的张书勋,苏州四十年没有出状元。如今道光十二年壬辰科的吴钟骏,到下一科是三十七年,应该要出状元了。如果下一科不出,到同治十年辛未科满四十年,非出不可。照他的看法,还是下一科出状元的成数要多些。”

    “这又是什么道理呢?”

    “因为从雍正五年以后虽有四十年不出状元,但宰相出了不少。现在不但宰相没有苏州人,连尚书都找不到苏州人。官儿最大的,也不过像潘祖荫当个左副都御史。苏州的官运、文运,到现在是衰极了;剥极必复,官运、文运都要好了。不过官运之昌,不是三五年之内的事;一定文运先昌,所以下一科必出状元。说不定就应在三爷身上。”

    “好口彩!”霞初笑着向蔼如说道:“我敬你一杯!”

    “咦!这不是怪事?”蔼如摇手拒绝“人家中状元,你怎么敬我酒?”

    这一问,自是理由十足;不过霞初也是樽前久经酒阵拳仗谈锋的人,机警甚快,一沉吟间便有了解释:“这是大喜事!人人可以敬酒,也人人都要敬到。不过从你开头而已。”

    “为什么要从我开头?”

    “这好比打通关,不从上家开头,倒从下家开头?何况,三爷今天做主人,你跟婆婆是主客;我们是三爷邀来作陪的,当然要替主人陪你喝酒。”

    解释得入情入理,无可驳回。但蔼如还有些不情愿,做母亲的便发话了。

    “霞初敬你酒也是好意。你又不是不能喝。”

    “听见没有?”霞初得意地说“婆婆的话不能不听;不听就要罚酒。蔼如姊姊,大年三十,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着,自己笑了“咕嘟嘟”地一口气干了她自己那杯酒。

    蔼如无奈,只好举杯就唇;视线从杯口射过去,恰好看到洪钧,微微笑着,正要去拿酒杯,似乎准备陪一杯似地。

    这就是好事成双了。蔼如心中有一种极微妙的矛盾,又怕人发觉这种情形,又唯恐他人不曾发觉,可是在此一刻,无暇多想,到底还是喝了。

    她一咽酒,他亦举杯。霞初与潘司事都已看到,隔桌相视而笑,却未曾说话;怕话说错了,惹蔼如着恼。

    “这该你敬婆婆了。”蔼如提醒霞初说“敬我,你是干了杯的;有例在先,不准偷减,一共要干四杯。”

    霞初尚无表示,潘司事急着想替她分辩,不道刚开口说了个“她”字,就为蔼如迎头拦了回去。

    “潘二爷,你可别帮霞初。她的酒量我知道。”

    潘司事只好不响;霞初也少不得硬着头皮斟满了酒,谁知意外地出现了“救兵”是李婆婆。

    “我随意喝。”她向霞初说“你也随意。”

    “是!”霞初笑逐颜开,响亮地答应:“听婆婆的吩咐!”

    “娘,你怎么啦?”蔼如气鼓鼓地说:“今天晚上专门跟我作对。”

    “不是跟你作对。”霞初用极乐的声音说“是婆婆疼我。”

    听这一说,李婆婆非常高兴,大大地喝了口酒。一面夹起潘司事替她舀过来的一枚rou丸,放入口中咀嚼,一面从从容容地说:“我待人最公平不过,霞初孝顺我,我就把她看得跟蔼如没有两样。人心都是rou做的,人家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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