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面法医3_第十三章黑夜行者走了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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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黑夜行者走了 (第2/2页)

得他能怎么帮我。不过他没让我继续猜下去。

    “你停在我家的车道上了。”他说。

    我“噢”了一下,这才发现好像的确是这样,得想个理由出来。“我来找维尼。”我说。不是很聪明,但这种情形下也够用了。

    “你走错地儿了。”男人说话的时候带着种恶狠狠的得意神情,倒让我精神为之一振。

    “抱歉。”我说。我摇上车窗,倒车退出私家车道。男人站在那儿看我离开,大概是想确定我不会突然跳出来拿大砍刀袭击他。不一会儿,我便又回到了全美一号公路的嗜血漂流中,前后左右又是那司空见惯的粗暴漂流,像一块暖和的毯子般包裹着我,我觉得自己慢慢又恢复了元气。终于又能回家啦,又能藏到德克斯特城堡那剥落的墙壁和空荡荡的地下室以及其他种种的后面啦。

    我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蠢过——也就是说,我这会儿觉得自己特别像个真正的人。我究竟想了些什么?事实上,我什么也没想,只是在对付惊慌得要抽筋的感觉。这事儿太荒唐、太人性、太可笑,如果我真的是人并且笑得出的话。啊,好吧。起码我是真的荒唐。

    接下来的最后几英里我一直在想些难听的词儿来骂自己,骂自己胆小如鼠、反应过激,到把车开进丽塔家的私家车道时,我已经把自己糟践得差不多了,这让我舒服了些。我下了车,脸上挂着非常近似于真正的笑容,那欢乐发自于笨蛋德克斯特真诚的内心深处。当我从车旁迈开一步,侧身朝大门望去时,一辆车慢慢驶过。

    当然,那是一辆白色“亚洲龙”

    如果世上有公义,那么此时此刻公义肯定是为我量身度造的。因为有好多回,我都乐呵呵地欣赏着别人呆立着,嘴巴大张好似下巴脱臼一般,完全被惊讶和惧怕所攫获的样子;如今轮到了德克斯特用同样傻的姿势伫立着。我僵在原地,一丝也动弹不得,甚至不能抬手去抹我的哈喇子。我看着那车缓缓开过去,唯一能想到的一件事是,我看上去肯定特别傻。

    这当口,如果白车里那个不知是何方神圣的家伙除了慢慢开过去之外再做点什么的话,会让我显得更蠢。但是,让许多知我、爱我的人——至少有两位,包括我自己——欣慰的是,那车停也没停就开过去了。有一刹那,我觉得应该能看见从驾驶座方向正在望向我的一张脸。可那车随即加速,微微转了个方向并入路中央。丰田车标那银色牛头上亮光一闪,车开远了。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无法思想。最终我合上嘴,挠挠头,跌跌撞撞地朝屋里走去。

    一阵柔和但十分深沉有力的鼓声传来,喜悦汹涌澎湃地充满心房;这喜悦来自于如释重负的解脱感和憧憬。紧接着有号角吹响,越来越近,只消片刻,万物便将启动、发生并周而复始地重演。喜悦晋升为旋律,那旋律上升攀缘,直到最后无所不在。我感到我的脚正带着我去到那声音许诺过的极乐世界,在那里,万物都充满了即将到来的欢欣,那种巨大的充实感令人心醉神迷。

    我醒来时心脏狂跳,带着无缘无故的解脱感。这感觉很莫名其妙,并不完全是渴极而饮、倦极而眠所能带来的。

    但是——比这种困惑更让我烦恼的是,我居然有种和采取月光行动的那些夜晚相同的感觉。它仿佛在对我说,内心深处的渴望已经满足,现在可以放松,心满意足地休息一下了。

    但这不可能。没可能当我躺在床上睡大觉的时候,可以感受到这种最隐秘、最私人的感觉。

    我望向床头的钟:半夜十二点五分,这不是德克斯特起来游荡的时间,不是在只打算用来睡觉的今夜。

    床的另一侧,丽塔正轻轻地打着鼾,身体偶尔微微抽动一下,好像狗梦见在追赶兔子。

    床的这一侧躺着无比困惑的德克斯特。有什么东西潜入了我的无梦之夜,在我本来酣睡的安静海洋上掀起波狼。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它让我无以名状地兴高采烈,我一点都不喜欢这样。我的月光嗜好让我能用一种冷漠无情的方式开心,仅此而已。没有任何其他的东西被允许进入德克斯特那黑暗的地下室二层的角落。我就喜欢这样。我有着自己小小的戒备森严的内心空间,界限分明并落了锁,在那里我感受着只属于我的欢喜——只有在那些月光之夜,而不是在其他别的时候。别的感觉对我来说没有意义。

    那么,是什么不请自来地侵入并砸碎了这扇门,用不被欢迎的方式汹涌地湮没了我的地窖?到底是什么能这样大摇大摆地闯进来?

    我躺下来,决定继续睡觉,以证明我仍然有掌控的能力;什么都不曾发生,也肯定不会发生。这是德克斯特的领地,我是国王,其他一切不得入内。我闭上眼睛,向内心深处那个权威的声音求证,那个盘踞在阴暗角落的毋庸置疑的君主仍然是我。黑夜行者,我等着它同意,等着它发出让人宽慰的咝咝声,于是杂乱无章的音乐和间歇无序的感情喷泉都将一一复归原位,走出黑暗并重见天日。我等着它说点什么,随便什么,可它一声不吭。

    我很恼火。于是我恶狠狠地戳了它一下,一边在心里说:“醒过来!拿点厉害劲儿出来!”

    它还是一声不吭。

    我在内心的各个角落狂奔,越来越急迫地呼唤着黑夜行者,可是它曾待过的地方空空如也,好像打扫得干干净净只等出租的空房子。它走了,没留下一丝昔日痕迹。

    在它的旧巢,我仍然能听到音乐的回声,从空荡荡的公寓房坚硬的墙壁上反射回来,席卷穿过这突如其来的、痛苦万分的虚空。

    黑夜行者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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