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净沙(问天)_第八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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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第11/13页)

控制不住地,跑来找他。

    说话呀,你倒是快点儿说话呀!肖依雯心里一遍遍催他,一遍遍急他。夜幕已是很浓,遮掩了一切,大漠不见了,树不见了,红柳梭梭芨芨草这些在她眼里极为稀罕的植物,这阵儿全不见了,唯一在她眼里清清澈澈的,就一个江长明!

    “长明——”她在心里再次呼唤了一声,脚步就困在了那。再也不想往前迈了,她想让脚下的沙漠挽留住她,让这黑夜挽留住她,给她心里,多留下一点儿甜美的东西。

    “你——”江长明终于开了口,黑夜里他的声音有点儿发颤,有点儿抖索,甚至有点儿男孩子那种羞羞答答放不开的味儿,肖依雯正要竖上耳朵听,江长明却又哑巴了。他居然就说了一个字,败兴,急人!

    沙粱子那边,响起助手小常的笛子声,悠扬,悲伤,有股撕烂人心的味儿。助手小常本来在这晚是不想吹笛子的,肖依雯的到来刺激了他。让他很不开心。方励志收获了爱情,尚立敏本来就有爱情,现在江长明也公开了爱情,就剩他,还孤单单的,没人看得见,他心里焉能不难受?尚立敏不行,非要他吹。“快伴奏呀,来点儿美妙的音乐,快,给他们加点儿油。”助手小常这才拿起了笛子,坐在了地窝子前吹。一吹,尚立敏就发火了:“你吹的这是啥,要喜庆的,最好有爱情的那种。”

    小常说哪种?

    尚立敏回答不出,事实上她对音乐真是一无所知,想了半天,忽然说:

    “梁祝,就吹梁祝,梁山伯跟祝英台,多经典呀。”

    结果小常就给吹了,一吹,沙漠里就变了味,悲悲切切的,能让人心烂。“你个死人,尽挑这些让人淌眼泪的,你成心啊?”

    “不是你让吹的么?”小常很无辜。

    尚立敏不说话了,这曲子也打动了她,感染了她,让她心里,也涌上一股凄凄切切的思念味儿。

    “吹吧,想吹啥吹啥。”后来她说。

    梁祝弥漫在沙漠里,黑夜的沙漠,秋日的沙漠,似乎永远属于悲伤。

    “这个小常,瞎吹什么哩。”江长明似乎也有点儿经受不住笛声的折磨,抱怨道。

    肖依雯往他身边靠了靠,两个人就那么站在沙粱子上,站得很近,彼此能听得见对方的心跳声,可两个人就是没法把心里想的话说出来。

    “一对笨蛋!”六根在远处骂。

    后来起风了,深秋的夜风是很厉的,一起,便撕天扯地,昏昏沉沉就压过来,连带着发出吼吼的声音,很恐怖。肖依雯惊了一下,就有点儿突然地,不管不顾地。猛就…

    猛就抱住了他!

    江长明吓了一跳,真是吓了一跳。太突然了!他这么想着,就想推开肖依雯。肖依雯却在这时候发出一声呢喃:“长明…”

    风就把沙漠给刮糊涂了。

    “长明啊——”六根在远处的黑暗里这么喊了一声,就猛地放开嗓子,野声野气地唱:

    不织长来不织短

    单织上手巾二尺三

    杨柳叶儿青呀

    单织上手巾二尺三

    上织上天上的一对星

    下织上地上的一双人

    杨柳叶儿青呀

    下织上地上的一双人

    再织上我的尕妹子呀

    哥哥想你想的实在是心疼

    再织上我的尕妹子呀

    哥哥想你想得实在是心疼

    …

    5

    冬天就这么来了。

    沙沙终还是耐不住那份寂寞,省城困了几天,她忽然觉得再困下去日子就会死掉。透雨过后的第二天,沙沙就想,自己真该做点儿什么了,不能再这么悲悲切切地闷下去。做什么呢?沙沙再也没心思去考虑做生意的事了,那不是她玩的,每一次她都玩得倾家荡产,玩得把自己都搭进去若干次。幸亏她不是一个把贞cao看得多重的人,要不然,单是这一点,就能逼她自杀。沙沙希望江长明也能把这事儿看淡点儿,看轻点儿,别跟有些臭男人一样,自己啥都做,独独不让女人出轨。当然,沙沙不是承认自己出了轨,我原本就没有找到轨道嘛,哪来的出轨可言。她相信江长明不会那么小气。

    思来想去,沙沙还是决计回沙漠所上班,也只有这一条道了,人总不能老在河里扑腾扑腾,必要时,也该上岸歇息一会儿。沙沙认为回沙漠所就是上岸,她甚至想起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这句话来,这话真的很适合她啊,也很能救她。

    说回就回!沙沙才懒得想那么多哩,当年她下海,也是一夜间就决定了的,现在她想回,一个小时做决定就足够!

    沙沙当初跟沙漠所请的是长假,就一张假条儿,合同也没签,现在她认为假满了,可以回单位上班了。

    她把自己整理了一下,理直气壮就来上班。可惜时过境迁,沙漠所已非当初的沙漠所,所里一派萧条不说,居然没有人理她。这个时候她想起了郑达远。对了,好长日子,她都不在心里喊郑达远父亲了,仿佛从某一天开始,父亲这个词,突然的就离她远了。每每要面对这个词时,她心里就漫过一层苦。很苦。只不过她把啥事儿都压在心之下,别人看不出来。

    沙沙没能如愿,失去郑达远这棵树,她才发现自己在沙漠所一点儿优势也没,谁也不拿她再当碟菜。况且现在的沙漠所,真可谓鸡飞狗上墙,乱得一塌糊涂。沙沙楼上楼下转了几圈,转出一肚子气,恨恨地丢下一句:“我就不行,我的地盘我还做不了主?”然后趾高气扬回来了。

    回到家,才发现那份趾高气扬是装的,也是逼的,不那样做,她不是更没面子?

    一层忧伤漫上来,漫得很痛苦,漫得快要令她窒息。有那么一刻,她想起了叶子秋,她问自己,该不该去看看她?但很快她就摇了头。我是不能去看她的,死也不!她抓起电话,就给江长明打。该死的江长明,居然不接电话。连打几遍,江长明竟然可恨地将手机关了。

    沙沙茫然了,很茫然。这种情绪最近一直跟着她,从深圳就跟着她,一路到上海,然后再到银城,阴魂一样不散,时不时就跳出来,折腾她一次。冬日惨白的阳光打窗户漏进来,弄得屋子里死气沉沉,窗外的天空更是灰白,一进入冬天,银城就跟患了白血病一样令人压抑,令人看不到未来。沙沙叫了一声,大叫,把心里那层儿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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