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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quo;让我再听一次你的判 (第5/5页)
我说不要把此事放在心上,但大多数队员好像都把输球看作是我的责任。暑假过后,我在学校里依然会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巨大压力,仿佛整所高中都与我为敌似地,就连在初中部上学的弟弟也常常受人欺负。 “如果不是那家伙莽莽撞撞的,咱们学校也不会输球啊!”一个足球部的家伙当着我的面说,我气得把他揍了一顿。此事过后,我被迫离开了棒球队。同学们不再与我交往,我对上学感到越来越厌烦,便开始逃学,老是在一些乱七八糟的地方消磨时间,就这样结交了几个狐朋狗友。 不久之后,我退了学,又从家里搬了出来,整个过程根本没花多少时间。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沦为一个在午夜的繁华街道上闲逛,贩卖高纯度甲苯的小混混。 我也曾经好几次试图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但社会对我的努力视而不见。一个人只要堕落过一次,似乎就失去了重归正道的权利。 每当从弹子房下班,回到小的可怜的住处过夜时,我老是想起最后那场比赛的情景。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个裁判的长相。就是他的判罚才让我沦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我本想给他写信提出抗议,但始终也没有把那封信寄出。 只要一想起那个名字,我心中的仇恨就成倍地增长。我很清楚,如今不管做什么都无济于事了,所以只有痛恨他、痛恨他。 6 “喂,算我求你了,你就把实话说出来吧!” 我对南波说“你大概是因为角度问题看不清楚,所以就胡乱判我出局的吧。我说的对不对?” 听了这话,南波抬了抬下巴,胸部剧烈地上下起伏了一阵,开口说道: “我们做裁判的可不会这样马虎。” “要我说啊,你就是看错了。我比三垒手早一步上垒,这个我最清楚了。你那会儿看上去倒是一脸自信的,其实心里也挺不安的吧?你就没想过自己也有可能犯了错?趁这会儿只有我们两个人在,你就老老实实地说出来吧!” 南波闭口不言。我揪住他的衣领摇晃着。 “说话啊!是我先上垒的吧?是你判错了吧?喂,你这老头是怎么搞的,别不吭声啊,赶紧给我说点什么!” 南波一脸痛苦,喉头抽搐了几下。 “确实…是你的手先触到垒上的。” 我松了手:“这么说,我那时的确是安全上垒咯?” “不,我还是维持原判。” “你这个混蛋!” 我又把刀子抵到他的脸上。南波好像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威胁,面不改色,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嘿嘿,我算是明白了,你还真是看重身为裁判的那点权威呐!” 我转过身,朝门外走去。 “等等,你到哪儿去?现在出去很危险。” “真啰嗦!不许对我指手画脚的。我再也不想看到你这张老脸了!” 我怒吼道,随即走出玄关。屋外的空气冷飕飕的,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噤。 夜色早已笼罩了整个街区。我摇摇晃晃地跑了大约半个小时,发现前方有一个小公园。还是应该再跑远一些,免得被警察发现,我心想。但腿脚已经不听使唤了,便走进公园,在一台自动售货机上买了果汁和香烟,坐在一张长凳上休息。 此刻,南波的话忽然回响在耳边。 “是你的手先触到垒上的——” 那家伙确实是这么说的吧。看看吧,犯错的果然是他! 我熄灭了烟,躺了下来,脑袋有点昏昏沉沉的。 同学们那一道道冰冷的视线,一张张轻蔑的面庞,在我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来。我要让你们好看。我这就要让你们一个一个都好看。 南波那个混蛋。他为什么就不肯承认自己的判罚失误呢! 我被摇醒了,迷迷糊糊地支起了身子,一时弄不清自己身处何地。 “你住在哪里?” 一个男人的声音问道。我用力搓了搓脸,看到前面站着两个男人。 两个身着警服的男人。 7 我被关进了拘留所。一周过后,南波胜久前来探视。他身着一套合体的灰色西装,看上去似乎比那一晚更为瘦弱,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我想你大概还在怨恨我,所以一定要来向你解释清楚。你恨我没关系,但我不希望你一直生活在误解当中。” “那不是什么误解!”我隔着玻璃墙叫道“我之所以同意跟你会面,只是想再亲耳听一次你的判罚!” 听了这话,南波痛苦地皱紧了眉头。他缓缓地眨了一下眼睛,望着我的脸说: “我仍然要判你出局。” “你…”“你听我说。” 南波把左手展开伸到面前。“我那晚已经说过了,你的手触垒的时间确实比三垒手碰到你肩膀的时间要早,所以我也一度想判你为安全上垒。” “那之后为什么又改判?” “因为正当我想判你为安全上垒的那一瞬间,你的手指从垒上滑落了。” “啊…”我的耳朵嗡地一响,全身的血液好像都倒流了“你居然敢说这么不负责任的话…” “我说的是实话。直到今天,我依然可以像放映录像带一样清晰地回忆起你左手手指的动作。就在那几分之一秒的瞬间,你的手确实从垒上滑落了。” “你说谎!我绝不可能…犯下那样愚蠢的错误!” “那时候你好像想对我提抗议是吧?其实我也一直很想跟你解释清楚我判你出局的理由。在走回选手席的途中,你好几次回头朝我张望。你当时的表情深深地印在我心里,从没有一刻淡去。开阳高中的棒球队员芹泽。我想和他见面,想和他好好聊聊。但我做梦也没有想到,居然会在那种场合之下与你相见。那一晚我本想向你解释的,却又怕给你造成更大的伤害,就没能说出口。” “你在扯谎!” 我站起来,把玻璃墙敲得砰砰作响“我的手指没有从垒上滑脱!” 保安冲过来,把我从会客室里带走了。我还在不停地高声叫嚷着。 但当我被保安驾着在走廊里踉跄的时候,心里却迷迷糊糊地浮上一个念头:南波那家伙说的或许没错。我好不容易赶上三垒,自以为万事大吉,就一下子松了劲、卸了力。手指,我的手指当时到底有没有牢牢地攀在垒上? 我这个人呐,老是在关键时候掉链子。 所以这回才会被警察给抓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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