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时代_第34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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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节 (第3/5页)

说。见他为达拉斯树立了榜样,梅脸上露出了喜色。

    她去世快两年了,自那以后,他没有理由继续恪守原有的常规了。孩子们曾劝他去旅游,玛丽-奇弗斯坚信,到国外去“看看画展”肯定对他大有益处。那种治疗方法的神秘性使她愈发相信其功效。然而,阿切尔发觉自已被习惯、回忆以及对新事物的惊惧紧紧束缚住了。

    此刻,在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他看清了自己是多么墨守成规。尽义务最不幸的后果,是使人变得对其他事情明显不适应了。至少这是他那一代男人所持的观点。对与错、诚实与虚伪、高尚与卑鄙,这些界限太分明了,对预料之外的情况不留半点余地。容易受环境压抑的想像力,有时候会突然超越平日的水平,去审视命运漫长曲折的行程。阿切尔呆坐在那儿,感慨着…

    他成长于其中的那个小小天地——是它的准则压制并束缚了他——现在还剩下了什么呢?他记起浅薄的劳伦斯-莱弗茨就在这屋子里说过的一句嘲讽的预言:“假如世态照这种速度发展,我们的下一代就会与博福特家的杂种结亲。”

    这正是阿切尔的长子——他一生的骄傲——准备要做的事,而且没有人感到奇怪,没有人有所非难。就连孩子的姑妈詹尼——她看起来还跟她成了大龄青年的时候一模一样——也从粉红的棉絮中取出她母亲的绿宝石与小粒珍珠,用她那双颤抖的手捧着送给了未来的新娘。而范妮-博福特非但没有因为没有收到巴黎珠宝商定做的手饰而露出失望的表情,反而大声称赞其老样式的精美,并说等她戴上之后,会觉得自己像一幅伊萨贝的小画像。

    范妮-博福特双亲去世以后,于18岁那年在纽约社交界露面,她像30年前奥兰斯卡夫人那样赢得了它的爱。上流社会非但没有不信任她或惧怕她,反而高高兴兴接纳了她。她漂亮、有趣,并且多才多艺:谁还再需要什么呢?没有人那样心胸狭窄,再去翻她父亲的历史和她出身的老账。那些事已经被淡忘了,只有上年纪的人还依稀记得纽约生意场上博福特破产的事件;或者记得他在妻子死后悄悄娶了那位名声不好的范妮-琳,带着他的新婚妻子和一个继承了她的美貌的小女孩离开了这个国家。后来人们听说他到了君士坦丁堡,再后来又去了俄国。十几年以后,美国的旅行者在布宜诺斯艾利斯受到了他慷慨热情的款待,他在那儿代理一家保险机构。他和妻子在鼎盛时期在那儿离开了人世。有一天他们的孤女来到了纽约,她受梅-阿切尔的弟媳杰克-韦兰太太的照管,后者的丈夫被指定为姑娘的监护人。这一事实差不多使她与纽兰-阿切尔的孩子们成了表姊妹的关系,所以在宣布达拉斯的订婚消息时没有人感到意外。

    这事最清楚地说明了世事变化之大。如今人们太忙碌了——忙于改革与“运动”忙于时新风尚、偶像崇拜与轻浮浅薄——无法再去对四邻八舍的事过分cao心。在一个所有的社会微粒都在同一平面上旋转的大万花筒里,某某人过去的历史又算得了什么呢?

    纽兰-阿切尔从旅馆窗口望着巴黎街头壮观的欢乐景象,他感到自己的心躁动着青春的热情与困惑。

    他那日益宽松的夹克衫下面那颗心,许久许久没有这样冲动与亢奋过了。因而,随后他觉得胸部有一阵空虚感,太阳xue有些发热。他疑惑地想,当他儿子见到范妮-博福特小姐时,他的心是否也会这样——接着又断定他不会。“他的心跳无疑也会加快,但节奏却不相同,”他沉思道,并回忆起那位年轻人宣布他订婚时泰然自若、相信家人当然会同意的样子。

    “其区别在于,这些年轻人认为他们理所当然会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而我们那时几乎总认为得不到才合乎情理。我只是不知道——事前就非常有把握的事,究竟会不会让你的心狂跳呢?”

    这是他们到达巴黎的第二天。春天的阳光从敞开的窗口照射进来,沐浴着阿切尔,下面是银光闪闪的翁多姆广场。当他同意随达拉斯到国外旅行之后,他要求的一个条件——几乎是惟一的条件——是,到了巴黎,不能强迫他到新式的“大厦”去。

    “啊,好吧——当然可以,”达拉斯温顺地同意说。“我会带你到一个老式的快活去处——比如布里斯托尔——”听他说起那个有百年历史的帝王下榻处,就像谈论一家老式旅馆一样,做父亲的不由得目瞪口呆。人们现在只是因为它的古雅过时与残留的地方色彩而光顾它。

    在最初那几年焦躁不安的日子里,阿切尔曾三番五次地构想他重返巴黎时的情景;后来,对人的憧憬淡漠了,他只想去看一看作为奥兰斯卡夫人生活背景的那个城市。夜间他独自坐在图书室里,等全家人都睡下以后,便把它初绽的明媚春光召唤到眼前:大街上的七叶树,公园里的鲜花与雕像,花车上传来的阵阵丁香花的香气,大桥下面的滚滚波涛,还有让人热血沸腾的艺术、研究及娱乐生活。如今,这壮观的景象已摆在他面前了,当他放眼观看它的时候,却感到自己畏缩了、过时了,不能适应了。与他曾经梦想过的那种意志坚强的堂堂男儿相比,他变得渺小可悲…

    达拉斯的手亲切地落到他的肩上。“嘿,爸爸,真是太美了,对吗?”他们站了一会儿,默默地望着窗外,接着年轻人又说:“哎——对了,告诉你个口信:奥兰斯卡伯爵夫人5点半钟等我们前往。”

    他说得很轻松,那漫不经心的样子就像传达一个很随便的消息,比如明晚他们动身去佛罗伦斯乘车的钟点。阿切尔看了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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