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桥_民国廿一年middot;夏m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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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国廿一年middot;夏m (第21/24页)

不死也要老的。你老了别那么无情!”志高嚷。

    “我才不会!”丹丹嚷:“笨人才认不得人,我一根就得看穿!”

    对,快过年聘,已经有人在摊子上摆上一些“福”字“寿”字的剪金纸花,还有印上金鳞图案的“吉庆有余”红鱼。

    可怀玉,对逛庙的兴趣不比从前了,那些金鱼、风车、空竹,当然不再是他的玩物,也许“风筝哈”他们的人所糊的三阳启泰、蜻蜒、蝴蝶、虞美人、瘦腿子…和长达数丈的蜈蚣,还吸引到他的视线,看上一阵,因为五彩缤纷,末了又一飞冲天的关系。艳羡之情,写于脸上。

    谁知刚驻足,身畔有两三个过路的,见了怀玉,一愕,交头接耳,竟窥望起他来了。走前两步,侧过来一看,认得了,欢喜地细语,一个道:

    “是他!是他!”

    一个问:“真的吗?这是唐老板吗?没看错?咦,好年青哦!”唐老板!

    唐怀玉也一愕,在这个游人如鲫的庙会,往来的过客中,有认得他的人呢。还没敢过来打招呼,只是偷偷地指证:是他,是他。呀,飘飘然的,倒似一只在半空翱翔的风筝了,心中的线,轻轻地抖,迎风远5;,长长的蜈蚣,一层一层,一截一截,合成,整个的阵势,扇动清风,梭穿絮云。

    但愿不要醒过来。

    丹丹听得有人低唤怀玉,还尊称他做“老板”呢,多么新鲜的身份,高贵而又骄矜。

    只是怀玉没觉察他身边的人有什么反应。他的脸有点热,隐忍了喜悦。骤来的虚荣,一下子把持不定。——一志高显得落泊了。

    怀玉竟急步地走过。有足够的名声让人评头品足,不知所措地不敢久留。走得急了点,倒把丹丹跟志高抛远了三五步。

    春风吹绽一树树的梅花,梅花如雪海般盛开了,年关也来了。

    过去的日子中,有时年关难过,唐老大会和一些行内的贫苦卖艺人,因欠了粮食煤柴或房租,一时还不了,为躲避索债,总在除夕之夜,聚到德胜居这茶馆“喝茶”相对默默无言,夜深,便伏案入梦。直到爆竹响了,东方既白,方吁一口气,互相揖别回家。归途中遇上了债主,也道个“恭喜恭喜”他们只得苦笑还礼。这样子也过了几个年。

    今年,因为怀玉的戏落了地,又得份子钱,老脸上的笑意才浓了。

    当夜幕罩下古城,杨家大院中的苦部子们,也将就地准备过年了。孩子穿上稍登样的衣帽,在庭院中点烟火放鞭炮“起花”、“炮打灯”、“钻天猴”爆竹激烈地闹嚷,烟火像个血滴子迎头罩下,众争相走避,夹杂着“梆梆梆”的剁饺子馅声,催促旧年消亡。

    苗师父对各人道:“好,总算也是过年啦。你们都长大了,虽不是我的亲孩子,不过也跟着到处跑,吃江湖饭多年。今年压岁钱,胡子上的饭,牙缝里的rou,也没多少,好歹应个节。你们权当是一家人守岁…

    丹丹也守岁,每个三十晚上,她都通宵不眠、守岁的地方,也好像年年不同,不同的城镇,不同的邻舍,不同的檐下炕上。

    往往听得附近有石奶奶在劝毛孩子,不准贴上“大闹天宫”的年画,孙悟空身着金盔金甲,金刚律与天兵天将杀将难解难分…销了老半天,毛孩子哭了,奶奶又不便怒骂,只费劲解释:“你没看见?张大爷家去年贴了这么一张画,全家打了一年架?”他不明白什么是“杀气”依旧努力地哭。——丹丹只渴望有个把她骂得哭起来的大人,末了,又哄她疼她。

    但没有。奇怪呢,她也不哭,总是要强。真是枉担了虚名,那是“泪病”吗?

    丹丹贴年画,是“老鼠娶亲”许多抬轿的,吹喇叭的,穿红着绿的小老鼠,伴她一宵。

    她在“九九消寒图”上,又点上了一点红。

    正月初一,新春第一天演戏,是不开夜场的,这天除了打“三通”、“拉旗”之外,还要“跳灵宫”.台口正中摆一个铜火盆,象征聚宝盆,里面摆上黄纸钱元宝和一挂鞭炮,跳灵宫后,便焚烧燃点,有声有色地开了台。

    过年演的都是吉祥戏,什么《倒过年》、《打金技》、《金榜乐》。

    唐怀玉,担演《青石山》。

    志高穿戴得很整齐,还是新袄子呢,喜气洋洋地先到了后台,朝怀玉一揖:

    “恭喜,恭喜老兄步步高升,风吹草动,不平则鸣,做恶惩好,叮当四五,连生贵子!”

    怀玉正在上油彩,不敢笑,只僵着脖子瞪着镜中的志高,道:

    “你今天倒是戴帽穿衣——还算装得成人样。”

    “大年初一,什么话不好说,嘿?报我?快来点吉利的!”

    “还学人家忌讳呢。新鲜!”

    志高见怀玉,咦?上了装,还是关平。便伺机损他:

    “道是演什么,还是关平?那个三拳打不出半个闷屁来的关干?”

    是呀,不过时势不同了,时势造了英雄。这《青石山》,原是过年时戏园子必演的武戏,由第一武生担演。话说青石山下有个成了精的九尾玄狐,变了美女去迷人害命,一家少主人被她缠了,几乎病死,老仆人请王老道捉妖,反被打伤。王老道只得去请师父吕洞宾,吕写法表请来伏魔神关羽,关羽命关乎除妖去。关平持刀提甲,大展雄风。

    三国戏中,关平是陪衬;但封神戏里,他是八月的柿子——就他最红了。

    志高一听,又是妖戏,心花怒放地待要走了,怀玉喊住:“看戏呀,怎的猴儿屁股,坐不住?”

    “我是看戏呀,我去把丹丹唤来了,她就在那儿等我呢。”一下子窜了。

    怀玉自上场门往下瞧,丹丹又是一身深深浅浅明明暗暗的红,等着。

    好不容易,唐怀玉气象万千地下了场。在雷轰的彩声底下,他终于盼到挑大梁的一天了。关平,华容道上的小关平,倒是火凤凰——成了仙封了神,方才出头。

    原来这初一的首演,很多有头有面的人来看,他们看过了戏,又到后台来看角儿。跟角儿招呼、寒暄、道喜,什么都来,扰攘了半天,也不走。

    怀玉周旋在上宾中间,笑脸一直推放着,没有歇过。李师父一唤他,他忙又过去让人“看”扎了硬靠,微微地招展。反正是世面。再也不是撂地帮了。——但,他们爱在什么时候回去?谁敢流露一点不耐?等爷们看够了,谈够了,他们才肯走呀。

    丹丹有点趔趄,不知上不上来好。志高只觑一个空档,来递他糖包儿。一看,是一层桃红纸头包的糖瓜和关东精,上面还写着“旗开得胜”

    怀玉朝丹丹:

    “我是灶王爷吗?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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