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梨花_第05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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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5章 (第6/7页)

被一个巡抚收到,送给了他的夫人。那个夫人是夭折的,瓷枕头就陪她一块儿入了葬。据说这个巡抚钟爱他这位夫人,怕人盗她的墓,做了不知多少假墓。”

    梨花已经没心思听他把故事讲完了。这个故事盗墓圈子里熟悉得很。

    从张吉安那里回到董村,正是晌午。牛旦在垒土坯墙,梨花把自己头巾垫在几块土坯上,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碗冷茶。

    柳凤从窑院里拎着饭篮子上来,胳膊下还夹了一件夹祅。

    “梨花婶一块儿吃饭吧!”柳凤说。她搁下饭篮子。

    “唉。”其实她在张吉安那儿吃了两块萨其玛。

    柳凤盛了一大碗酸浆面条,又拿出一双筷子,在自己前衣襟上擦了擦。牛旦已经走过来,端起柳凤给他盛的那碗面条,远远地蹲在半堵墙下,稀里呼噜地吃起来。已经是阴历九月底,风变硬了,牛旦却还光个脊梁。

    “牛旦,你病刚好,披上点衣服。”母亲对儿子说。

    凤儿把她带来的那件夹袄拿起来,走过去。一面说:“昨晚完了活儿,牛旦把他的祅和衫子都落这儿了。还真有那没出息的人,连烂袄烂衫子都偷!”

    她说着把手里的夹祅披在牛旦身上。那是栓儿的夹袄,士林蓝布面子,白大布做的夹里。栓儿一共没几件好衣服,这件夹祆是他赶庙会看戏穿的。

    牛旦开始没注意,但偏脸一看见那洗得起了一层白的士林蓝布,就马上把它脱下来,往凤儿手里一塞。

    凤儿见他削瘦的脸一层羞恼的红晕。眼睛里却是惧怕。她委屈地一笑,说:“这不还是梨花婶给栓儿缝的吗?…”她求援地看看梨花。

    铁梨花自己捶着自己的小腿肚,没有往凤儿和牛旦这边看。

    凤儿发现牛旦有些懊悔,看看她,意思是要她别见怪:栓儿不知去向,他心里难受着呢。那一眼还有个意思:曾经他爱恋过她,现在栓儿不在家,他不想犯嫌疑,并不是他不爱恋她了。

    凤儿对自己在栓儿和牛旦之间做的选择是明白的。她知道为此牛旦心里受过伤,或许至今伤口还新鲜。一般寡默口讷如牛旦这样的男人,心都深得很,爱也好恨也好。比方他对自己这位义兄栓儿,不也是怀有很深的惦记?那惦记不也是他心里一块伤?这只说明牛旦的心难得。

    两天过后,土坯教室盖好了,就差上梁了。牛旦和几个临时来帮忙的村邻们忙着上房梁,梨花和柳凤在窑院里包饺子。这里的规矩是邀请帮忙上梁的人吃顿饺子。

    这天学校停课,放孩子们回家帮父母种麦。柳天赐便坐在灶台前帮两个女人扯风箱烧火。柴太湿,烟把他呛得直流眼泪。梨花赶紧过去,手上全是面又没法掏手巾,便要天赐撩起她的围裙把眼睛擦擦。

    “别用你那袖子,不干净!”她说。

    “干不干净这眼还能往哪儿坏?”天赐说。

    “你就嘴硬吧!”梨花用指头戳戳他的太阳xue。这时天赐听见柳凤走出厨房,去磨房取面。他抱住梨花的双腿,然后慢慢把她搁在自己膝盖上。

    “孩子看见了!”梨花说,并不挣扎。

    “叫她看去。”

    “我手上都是面!”

    天赐就那么抱着她。

    “你又瘦了。”天赐说。“我这胳膊一搂就知道,比人家眼睛还准呢。”

    梨花欲语又止,天赐马上察觉了:“啥话跟我不能说呀?”他说。

    梨花把脸靠在天赐头顶上。这时她的无力让他和她都觉得那么舒服。

    “你爸你妈听人嚼舌头,说我爹掘墓,差点把咱俩的婚给退了,是不是?”梨花问他。

    “退了我跟你私奔。”天赐说。

    “谁信呢?”

    “你信。”

    “把你美的!”

    天赐搂紧她。

    “你爹妈逃赵元庚,逃到洛阳那会儿,肯定更后悔和我家联姻了。”

    天赐不说话。他从军队逃出来,眼睛一天天坏下去,找到父母时已经是一年后了。父母死前都在后悔当时上媒婆的当,认了徐家这门亲。

    “你说怪不?”天赐说:“那年我妈去世才四个月,我爸一跤跌中了风,也去了。”

    “你这话念叨几十遍了。”

    “我老是在琢磨,他俩此生约好的,还是前世约好的,死都一块儿死。”

    “那样多好。清贫淡泊,相依为命。就没见谁比你爸妈更好的夫妻了。”梨花说。她从天赐膝上站起,在天赐的凳子上挤出一小块地方,拉起风箱来。“这锅水要烧不开了。我俩老了,就这样,我煮饺子,你拉风箱。”

    “老了吃红薯汤就行,软和。”

    “那就煮薯汤吧。甭管锅里煮啥。我煮,你拉风箱,就够美的,你说是不?有啥财宝赶得上这美?哪怕是普天下人全被猪油糊了心,看不穿这个,以为有钱财才美。一辈子为钱生、为财死,死了还跟财宝作伴,让后人为这些财宝你杀我,我杀你,亲兄弟都斗得你死我活。”

    “你今天咋看这么穿?栓儿和牛旦那天出去掘墓,你咋不教他们看穿点?”天赐又来了恼火。

    “不就为了守住这几亩地吗?没那几亩地,你这学校能盖校舍?”铁梨花又铁起来了。

    “我可真稀罕你帮我盖校舍!”

    “不稀罕你现在告诉他们,叫他们把上的大梁给我拆下来!”

    柳天赐气得直抖,两手哆嗦着摸他的拐杖。铁梨花一把将他的拐杖抢了,天赐张口便呼唤:“黑子!黑子”他突然意识到叫失口了,愣在那里。过了一会儿他叹了一声:“盗墓盗墓,栓儿去了,连个墓都没有…”

    厨房外“呜”的一声,凤儿哭了起来。厨房里的长辈们马上明白了,他俩的话全让她听见了。他们说甜哥哥蜜meimei的话时,她不好打搅;他们口角起来,她更不便插嘴。父亲刚才那句话,让她干脆放下了所有希望。已经十多天了,还会等回什么?

    “山洪发得奇怪,不合时宜,打仗把人心都打坏了,天公震怒啊!”天赐喃喃地说。

    柳凤哭了一阵,流着泪揉面去了。

    小学校又开张的时候,学生们很高兴。教室虽是土坯草檐,但朝南的窗子糊了雪白的窗纸,透进的太阳从一面墙一直照到另一面墙,到太阳快落山,屋里还留着阳光的温暖。

    牛旦把新打的课桌安进去。凤儿在一边帮忙。牛旦过去不是个勤快人,整天闷头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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